.,
惹了麻煩,這很正常,不罕見。
給人堵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加上個又字就有點不對勁了。
趙離心裡念頭微動,笑著搭話道:“又這個字是怎麼回事?聽老哥說的,難不成南門家常常給人上門來找茬不成,大小也是個世家,怎得這樣遭遇?還有哪個混混潑皮敢來這兒堵門不成?”
車夫歎了一口氣,抱怨道:“尋常人自然不敢過來,可來堵門的也是世家啊,又能如何?”
“又是何家,他們指定了是因為那件事情來鬨騰的,一年年的,過上幾個月都得要來一次,這兒人都熟悉了,現在這大陣仗圍了一圈十來個人拎著棍棒守著,客人,這車是過不去了,要是他們把我拉車的陸行獸打傷了,可得三四個月沒進項。”
“要不然我退您一枚晶幣,您就在這兒下怎麼樣?”
趙離掀開車簾,遠遠看到南門家大門前麵,兩列排著些精乾的武者,個個都是氣脈境的好手,比得上元朔城城衛裡麵的精銳鐵衛,手持棍棒堵了門,那邊南門家家中仆從也都擁出來,都帶了些兵器,雖然是在元朔城中不敢把事情鬨得大了,這對峙的氣勢卻頗緊張。
隱隱還能夠聽到從院子裡傳出來的爭吵聲和其它雜音。
趙離收回視線,從車夫手中接了那枚晶幣,上下拋了拋,又扔會給車夫,笑道:
“有事向老哥你打聽打聽,我是從外地剛來這元朔的,和這南門家有些來往,剛要來投奔一下,就見著了這陣仗,心裡實在是有些害怕,不知道要不要進去,或者還是躲一躲的好,老哥你在這元朔裡經驗豐富,閱曆也多,可知道這南門家是怎的和這個世家鬨了起來?”
車夫見到趙離臉上誠懇又疑惑,顯然所說是真,心裡未做它想,歎息一聲,道:
“還能是什麼?那不就是南門家那個小姐起了的事?”
他們這一行基本都是嘴皮子利索,趙離開了這個頭,就打開了車夫的話匣子,停也停不下來,也不知是真是假還是道聽途說,總之說的煞有介事,說了大堆,趙離心裡麵把那些過於誇張的部分剔除掉,心裡多少對事情有些許的推測,看著那邊大陣仗,嘴角抽了下。
怪不得。
原來如此……
西蘆城人間司的南門瀾司長。
那位口頭經驗異常豐富的老司姬。
二十餘歲的法相境巔峰修士。
當年,逃過婚。
趙離看到那車夫歎息一聲,又道:
“小哥兒你才來元朔城,不知道當年,南門家那小姐啊,是真的好看,來來往往的世家子不知道有多少,那可是人美心善,咱們這一片,那個年輕人不傾慕她?說起來誰不豎個大拇指?”
“都說是年輕一輩沒幾個比得上的,因為家族,十六七歲就訂下了婚事。知道消息的大家夥都為她高興,也打算趁機蹭一下那百桌宴。”
“可誰知道那男子就是個衣冠禽獸。”
“肚子裡全都是些醃臢念頭,訂婚後在青樓裡和一堆狐朋狗友吹說些入不了耳朵的惡心事,那青樓的樂師曾得了南門小姐相助,安葬生父,趁著那幫人吃醉酒,半夜跑將出來,拍響了南門家的大門,將這事告訴了南門小姐。”
趙離恍然,道:“然後,南門大姐,我是說,南門小姐就逃婚了?”
車夫臉上浮現一絲敬畏感慨之色,道:
“沒。”
“南門大小姐當時十六歲,直接持劍到了青樓,將一眾吃花酒的公子哥都給揍得鼻青臉腫,傳的是那一夜直接踏入了修士的法相境界,畢方神鳥法相燒紅了一片天,幾乎將那座青樓給燒了乾淨。”
“當時候那未婚夫被剝的赤條條,就隻一條裡褲,然後倒吊在了青樓花街的三丈牌坊上,大小姐用了白綾寫一紙休書,就掛在那男人身上,從高處垂下來,當時候,那可是轟動整個元朔的大事,是第二個月宮中似乎有刺客,才壓下來。”
車夫懷念了下當年那個盛況,似乎擔心趙離當他吹牛,又補充道:“這雖然有些不像世家小姐的行為,可南門大小姐性子素來是爽快的,人雖然秀美,卻有江湖任俠氣,所以這事情,還真是她做下的,不過你未曾見過,大概是不懂的。”
趙離想了想西蘆城的生活,點了點頭,心中唏噓。
不不不,我懂。
我非常懂啊。
這絕對是那位姐做的出來的事情。
不過,十六歲踏足法相境,畢方比不上蒼鸞鳥,也算是特殊法相。
和此刻被看重的姬辛資質相仿,趙離微微皺眉,想到了六司人人都對南門瀾敬讓三份,就連真實年紀不知道多老的方家執事都對她有些畏懼,過去十年,南門瀾的真實實力,真的隻是法相巔峰?
車夫感慨道:“當時這事情鬨得太大,南門大小姐回家族之後,據傳是在祖祠跪了七日七夜,把長發斬斷,主動領了懲罰,受滅法棍一百,自願被逐出了元朔,派去了邊疆,這一下可是極重的懲罰,那何家便是再氣,也足夠交代了,至少有些高人做了和事佬。”
“事情是結了,可那何家還是常常來找南門家的麻煩。”
“至於為啥沒能解決,那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就是不知道南門小姐她現在過得如何了。”
車夫感慨。
趙離瞅著這車夫年紀不過三十來歲,一身氣脈境七重實力,在尋常百姓中算是出色,年少時指不定也是某個學宮的得意弟子,畢竟修為低了,可控製不住拉車的這種獸。
這樣算算,年輕時候,可能也暗中喜歡過那位花容月貌的南門大小姐,如果他知道現在那個年少秀美有俠氣的大小姐已成了個沒事絕對不紅妝,壓得邊疆人間司喘不過氣的老司姬,會是個什麼想法。
趙離沒說出這話來,想了想,站起身來。
車夫見到趙離還是打算下去,驚愕,道:
“客人你還打算去南門家麼?”
趙離點頭,鬨成這個樣子,其實表明了沒有恨得彼此相殺的程度,隻是雙方麵子上都過不去,有人不肯善罷甘休罷了,最多撕破了臉,不至於不死不休,你死我活。
見到趙離點頭走下去,車夫遲疑了下,直接將趙離剛遞過去的一枚晶幣還了回去,道:
“那這枚晶幣客人就留著吧,到時候好歹買些金瘡藥。”
然後在趙離愕然注視下,調轉異獸方向,直接走人,乾脆利落,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