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看著白了頭發,在分析時候不斷咳嗽的仙人神色平和,將已知局勢判斷道出,然後又舉出自己掌握的證據,繼而分析對方可能會選擇的行為,以及己方應該做出的反應,嗓音不急不緩,將一切徐徐道出。
所講的隻是大概的宏觀。
不知為何卻讓她有種旁觀的感覺。
仿佛這石桌之上,她,雲中君,東皇太一被逐漸拉遠,逐漸遠離,白發道人前,還坐著兩人,一者是真正的蒼天,一者是引導太古之劫綿延至此的幕後,沒有縱橫的棋盤,甚至於他們不曾見過麵,但是卻給她一種在手談棋局的感覺,絕境之下,硬生生以小博大,撕扯出了局麵。
原本幕後一脈和蒼天一係比拚耐性和後手的局麵。
現在有演化為三分而爭的趨勢。
己方雖然弱,卻也已經不再是枯草飛蓬一樣毫無根基。
然後趙離揉了揉眉心,看向三者,坦然道:“目前的局勢,你們也知道,所以我不可能休息;而且,以我目前的傷勢,想要修養好,至少要百年歲月,到那時候,一切都遲了。”
雲中君和東皇沉默下去。
有些頭痛,這是想要強迫讓趙離休息,和現在這棘手的局勢之間的衝突,讓趙離休息是為他好,但是如果這樣會破壞掉趙離掙紮出的局勢,將其心血拋掉,卻也很難算得上是真的為他好,趙離麵容誠懇,嘴角微微翹起,然後恢複了誠懇。
鳳凰褐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在三年內恢複。”
趙離:“…………”
鳳凰右手抬起,拂過左鬢長發,嗓音清冷道:
“根基之傷,如同長堤裂痕,你此刻看去無事,若是不去管,隻會一日重於一日,直至最後徹底崩潰,當初在天機地脈反噬之下,根基破損,而今強行對抗壺中界的時間,你的肉身沒有當場崩碎,已經是功體強橫的結果。”
趙離無可反駁。
鳳凰又道:“你此刻根基重創,本應在名山大川修養,但是若被針對,恐怕來援不及,此地距離九黎玄部頗近,索性在九黎之外尋一處地方靜養,一旦有事,東皇頃刻便可來援。”
雲中君和東皇對於這一安排並沒有其他異議。
趙離的意見被三人無視。
最後是尋找到了一處不算是多高的山,在山上靈氣清淨處,讓諸多異獸出手,短短片刻,已經建造了屋舍,鳳凰抱琴邁入其中,趙離還打算討價還價一翻,鳳凰抬手並指,虛點在他眉心,元氣溢散,趙離麵色驟然一變。
隻在一瞬間,便覺得有諸多痛苦浮現。
仿佛身軀化作了一個泥塑,而後上麵一道道裂痕紛紛現出身來。
恍惚之間,趙離幾乎能夠隱隱聽得到哢嚓哢嚓的碎裂聲。
那種劇痛讓他感覺自己像是驚濤駭浪之上的船隻,隨時有可能傾覆,鳳凰袖袍拂過,趙離直接昏迷,陷入了深層次的沉睡當中,重重倒在了床鋪上,是難得的深層次睡眠。
鳳凰垂眸,看到那白發仙人就算是睡去眉頭仍舊皺著。
她方才將趙離身上的暗傷一次性激發了出來。
是走涅槃之路。
但是就算是她也沒有想到,他身上的暗傷居然如此之多。
換做是旁人,恐怕早已經死去多次。
不過這一次足可以借此機會,將傷勢一並抹去,再去洛水尋水神之女,將其根基恢複過來,鳳凰沉吟了下,轉身離去。
推門而去,立在樹旁,沉默許久,想到那一句,好友,有愧。
定定站了許久。
折返。
入內看著白發道人眉心皺起,鳳凰麵容仍舊清冷,伸出手指將其眉心撫平,以所執掌某種安撫心神的神鳥權柄,讓他暫且放下了憂慮,抬起手的時候,白發仙人卻無意識一把抬起,抓住她手掌,口中咕噥道:“……再讓我睡會……兒……”
“彆吵。”
門口,雲中君和東皇恰好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沉默。
然後整齊劃一,後退。
“抱歉,走錯門了。”
“本座記錯了,此處不是大灰之處。”
“聽說大灰擅長沏茶做飯,本君很有興趣。”
“那是自然。”
………………
片刻後,雲中君試探著看向走出來的鳳凰,道:“凰道友,你和徐福他……”
然後祂看到鳳凰的臉色失去了平素的冷淡,看到她抬起手,然後手掌上暴起大團大團的火焰,將那隻被握住了的手掌直接洗刷了不知道多少次,如同在以烈焰洗濯,烈焰之後,便是狂風,寒冰,乃至於雷霆。
狂暴甚至於直接抵達神域的元氣將雲中君和東皇得麵容照得一片明亮。
如此許久,直接將手掌上的元氣都湮滅,更不必說其它。鳳凰拂袖,冷眼看了一眼雲中君,嗓音已經不止於清冷,如同嗓音有千古寒冰:
“道友所問何事?”
雲中君聲音頓了頓,微笑道:
“我隻是來請辭。”
鳳凰微微頷首,嗓音恢複清冷:“一切小心。”
雲中君頷首,道:“自然。”鳳凰邁步往前,消失不見,雲中君看著恢複了平靜的小屋,感受到了周圍留下的陣法,嘴角微微翹起,然後似乎平淡地問了一句:“我記得,徐福的傷勢,是凰道友負責的……”
東皇太一沉默了下,道:“不錯。”
“原來如此。”
雲中君嘴角的笑意逐漸擴散,最後朗笑了數聲,道一句大善,然後衝著東皇太一微微拱手,東皇太一側步,隻受半禮,雲中君微怔,旋即大笑,踏步虛空,直接消失不見。
直往雲中仙境而去,隻覺得心中暢快。
趙離沉睡。
雲中君一掠而過,卻在空中微微駐足。
本來懶撒半眯著的眸子緩緩睜開,蒼青色的瞳孔,負手而立,嗓音變得低沉淡漠:
“出來罷,不必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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