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前高僧大德,讓人心中忍不住敬畏,現在這瞪大眼睛拍桌子的和尚便突然墜下紅塵,莫名叫人覺得真實可愛起來,左三回過神來,咧嘴笑一聲,道:“好嘞,找錢,找錢,那鹹菜疙瘩絲兒素來不要錢,便隻收你一碗湯餅,一份油旋子的錢,找您四十個靈晶幣。”
這小販將這些靈晶幣塞一個袋子裡遞給和尚,笑問道:
“客人覺得俺家這吃食如何?”
僧人抹了一把嘴角,道:“不錯。”
又遺憾道:“不過你那鹹菜疙瘩絲,可以撒一把白芝麻,拿著油一噴一拌,陪著湯餅米粥滋味都更好些。”
左三微怔,眼前這僧人竟還是個老饕似的,忍不住笑道:
“有這般見識,是神仙是凡人啊……”
焱天華心底咕噥一聲是神魔,可是想著那劍僧的麵兒,便即雙手合十,答道:
“是和尚。”
僧人匆匆來匆匆去,轉眼不見。
左三和附近百姓都記下來了這一個稱呼,本來以為是天翻地覆也似的大災,誰曾想就這樣過去了,左三收了攤子,還是忍不住在那地方溜達了下,見到一點金光,靠近了過去,卻見到是一滴金色鮮血落在地上。
左三回憶那劍僧身上曾經流出鮮血。
鬼使神差將這一滴鮮血並其下泥土帶走。
後又花費功夫學著那劍僧氣息塑了個泥像,模樣五官半點不像,可那氣息卻有了一絲神韻,背負長劍,雙手合十,模樣莊重溫和;想著就隻有這一個劍僧在這兒,多少有些孤單的,便又在後麵捏了那第二個僧人。
身材高大,可是泥塑的時候,左三心思不純,突地便想到了那僧人大口灌湯餅的畫麵。
等他回過神來,那第二個僧人單手豎立,另一隻手端著個碗缽。
本來打算重新塑一個,可怎麼都不如眼前這個有韻味和人味兒,總是差了些什麼,覺得不像是個人,便也就如此了,將這兩個僧人放在上麵,旋即也就循著記憶裡的味道去念那不知是什麼的經文。
說一切也無法,當作如是觀。
時時拂去心中塵埃。
於是心思通明。
這城也不算大,這事情便也傳了出去,過了一段時間,每日便即有人端著雕塑,倒不是迷信什麼,隻是這兩人救了他們一整座城池的百姓,留下個念想便也是了,每到夜裡,凡塵燈火有萬家,輕聲誦讀金剛經。
錯了也沒有關係,隻是要以文字回憶起當時那塵埃散儘,本性流露的感覺,文字不是關鍵,法才是,左三想著大哥說上乘劍法,要得意而忘形,自己這也算是得意了,是得意而忘字。
我不傳法。
不立文字,以心印心。
已是萬家生佛。
冥冥之中,一道道純粹氣息充斥著這天地城池,有一妖邪本欲入內,還不曾踏入其中,便覺得渾身灼熱,如同墜入火爐,慘叫一聲,便即連連後退,慌不擇路,遠離這一處本應該極為平凡的城池。
………………
這一次神霄宗之事波及巨大。
一方麵是因為雷池險些害了平民,但是雖然有這樣的危險,但是事情畢竟已經被止住了,故而並不曾發酵地太大,真正攪動地整個天乾國上層不安的是另一件事情——
王子姬辛代行王令。
此乃是逾矩,是大逆不道之事,本應該即刻扣押嚴懲。
但是這件事情頭痛就頭痛在,姬辛乃是為了生靈百姓,整個一萬三千裡望族百姓官僚手書姓名遞上來的那個帖子,被翻閱了三日三夜,一個個名字上糾纏一絲氣機,顯然是真心實意所寫,不懂名字的,按個手印按個指印的也有。
密密麻麻,糾纏人道氣運,一眼望去,觸目驚心,根本不敢讀這帖子太久。
否則必然傷了心神,吐血昏迷。
而除此之外,更叫人頭皮發麻的便是,天地氣運也回饋了他。
成為自姬軒以後第二位能行此事的王室血脈。
這可比起什麼爭鬥來得更為霸道些,不必由王上認可,這可是一方天地國運認可。
誰敢碰?
所以現在擺在天乾那些官員眼前的問題就是,姬辛此事,是抓,還是不抓,一幫人頭痛地頭發都少了不少,最後決定暫且關押在其他地方,大澤是萬萬不能呆了,可說是關押,禮數卻半點不能少。
姬辛能在姬軒在位的時候做到這一步,此事重得任何人都要考慮考慮。
今日那禮部司的官員恭恭敬敬地讓姬辛上馬車。
臉上神色一絲不苟,哪兒還敢有半點得官威?
馬車踏著風雲奔走,姬辛看著外麵風景,神色平靜,對於自己當時的選擇並無半點後悔,就算是此次真的被重重懲罰,那也便認了,做了事情,並且為此事負責,少年似乎明白了些事情,又似乎還是不明白。
看著外界風景流動。
路過一座城池,見到裡麵似乎有一家孩子在過生辰,歡聲笑語,熱熱鬨鬨的。
姬辛看得出神,突然記起來一件事情。
當時老師似乎曾經提及過,在巨塞城,有自己一個遠親姑姑懷了個孩子。
正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亦是玉虛一脈。
懷胎三年零六個月,算算時間的話,便是近日了。
姬辛遲疑了下,屈指輕敲馬車內壁。
旋即那官員便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姬辛輕聲道:
“……有勞大人,辛有一處想去的地方,不知可否繞一個遠路?見一個人。”
禮部司官員遲疑了下,旋即想到身後這少年殿下的特殊之處,當即爽朗道:“這有何難,隻需在時間之前抵達了便是,倒不知殿下想要前往何處,又是見誰?”
姬辛輕聲答道:
“巨塞城,李府。”
“尋李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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