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學瓊林》他就學了一天,之前母妃讓他背的是《千字文》。
而且,可那《千字文》他也沒背好啊,母妃為何還要他背《幼學瓊林》。
大皇子麵露竊喜,似有幸災樂禍。
聖上餘光瞥見,心有不喜,不過麵上不顯神色。
他淡掃旁邊那急惱又局促的莊妃,道了句:“《幼學瓊林》他現在學早了些,《千字文》就剛剛好。按照他啟蒙太傅的進度來就可,你不要過多插手。”
莊妃的臉色刷下白了,低頭小聲道了聲是。
聖上抬手欲撫二皇子的腦袋,可二皇子卻有點怕他,往他母妃縮了縮肩。他遂收回了手,隻是眸光掠過孩子稚嫩的臉龐時,有過稍許失神。
兩歲多些的年齡,若貴妃的孩子還在,估計也這般大了罷。
二皇子生的像莊妃多些,而那個無緣降世的孩子會像誰多些,又會不會是他期待的聰慧漂亮模樣,他也沒了機會知道。
心頭有過似細針紮過般的不適,不過被他強按下去。
罷了,他暗道,到底事情都過去了。
想到貴妃,他突然停住了步,側眸掃了眼旁邊,倏地沉眸。
原先貴妃所在的位置被嫻妃母子給占去了。
迅疾環顧一掃,他就回頭見到了落他身後幾步遠處,正由小宮女攜著慢走的貴妃。此刻她正附耳過去認真傾聽著小宮女說著什麼,暮色下的她眉目清婉溫柔,時而頷首輕語似在應承小宮女什麼要求。
這一刻他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荒謬感,感覺似有道天塹將他們隔得涇渭分明似的。明明,他們隻隔了幾步遠而已。
“貴妃,過來。”
文茵正在細聽念夏說這個季節山上什麼野果子最為可口之際,突然聽得前方傳來的低沉嗓音。她下意識抬眸看過去,就見昏暗天光下,對方那晦暗不明的神色。
她稍頓剛要抬步過去,對方已旋身大步朝她而來,一把攬過她的肩背。蒼勁力道帶著她往前走的時候,他褰開身上半邊披風,嚴實攏在她背後。
“塞上秋夜寒涼,莫要著了冷。”
他笑著說,攬緊她肩背的臂膀卻很用力。
經過嫻、莊二妃時,他神色如常道了聲:“天色不早了,你們帶著皇子早些回去歇著罷。”
二妃僵笑著臉恭送聖上離開。
等她們二人各自住處去時,嫻妃突然心念一動,拉過一宮人詢問貴妃的住處在哪。
那宮人就道,聖上沒讓他們另外給貴妃紮帳。
換句話說,沒單獨住處的貴妃,就會一直住在主帳裡了。
對於這個結果,她意外,又不似太過意外。
夜間,坐在榻沿擦臉的朱靖,回眸看向榻間那已梳洗妥當的人。
“能睡得慣?”
“沒什麼睡不慣的。”
除了這是帳篷而不是華麗宮殿外,裡麵各類家具用物一應俱全,連禦榻都搬來了,與在宮裡時候幾乎沒什麼差彆了。
文茵收回打量的眸光,忍不住再次抬頭往帳篷頂部看去。最頂部覆著黃色琉璃,視線穿過那半透明的琉璃,便能看見塞北天外的大片璀璨星光。
突然眼前視線一黑,雙眸上覆了層溫熱。
她愕然的扇動了兩下睫毛,而後才後知後覺到,她的雙眸是被他的手掌遮覆上。
“聖上?”
“朕知明個你還想著去獵些小獵物。”說話的時候他並未放下手掌,黑暗中她聽見他說話的聲音溫和如常,能感到他呼出的溫熱氣息拂在她頭頂,“如此,朕得讓你明個能下得了榻,上得去馬,拉得了弓,射得了箭。明白嗎?”
文茵當即明了他話裡暗示,便也就任由他覆著了。
被攔住視線的她此刻看不見的是,溫聲低語的他,這會麵上不帶半分溫色,雙眸看她如狼顧虎視,完全不掩飾對她的蓬勃私欲。感受著那羽睫刷在掌心肉的細癢觸感,他慢耷下眼皮咄咄視她,鋒利的輪廓在昏暗光線中帶出了幾分鷙意。
“所以,莫再勾朕了。”
他本就對她少了幾分自控力,偏她一顰一動勾人卻不自知,頻頻往他意誌力薄弱的地方撞。
“再勾可就要勾死朕了。”
她大概不知,她剛那仰眸專注望星空的動人模樣,他當真恨不得壓著她幕天席地的恣意來上一遭。
男人喉間溢出無奈輕笑聲落入耳畔,文茵感到眼前掌腹的力道重壓過後又驟然鬆開。視線重現光亮時,她見他轉了身去臉盆架前重新拿過濕巾帕,在宮燈跳躍的燭光中,背對著她擦著脖頸胸腹。
“你早些安置罷,明個還得早起。”
清晨薄霧散去,雄渾的號角聲響起在塞上這片蒼茫的皇家獵苑上。
聖上一身黑金戎裝坐在馬背,挽弓搭箭,瞄向遠處的鹿群。
身後是隨駕樞臣及騎兵親衛,一眾人卻無人發出聲響,無不屏氣凝神望向帝王箭指方向。
嗖的一聲,金簇銀杆利箭飛進鹿群,徑自從一成年公鹿的脖頸穿射而過。
“聖上武威!!”眾人齊聲喝彩。
與此同時,鼓樂齊鳴,聖上收弓揮手,喝了聲出發,就甩鞭一馬當先的駕馬而出。
眾人齊聲暴應,紛紛駕馬喝聲,聲勢浩大的隨聖上圍獵而去。
與此同時,被內閣委任傳遞折子差事的馬賀,則帶著一批需要轉批的要緊折子,緊趕慢趕的來塞上送奏折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