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皇貴妃 卿隱 7686 字 8個月前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文茵與後宮的低位妃嬪們相處愈發融洽了起來。隔上一兩日,她就會將她們湊在一處,做做胭脂,放放紙鳶,有一日夜裡還與她們一道放了孔明燈。

相處越融洽,彼此的話題就多了起來。

剛開始她們更多是聽文茵在說,到後來漸漸熟稔了,就轉為文茵聽她們閒話家常。她還隔三差五送她們一些絲絹與宮緞,再或是一些頭麵首飾等,讓這些份例不多的低位妃嬪們欣喜的同時,也讓其他那些還在觀望的小選侍小才人們,按捺不住的加入進來。

後宮諸如嫻妃、莊妃等妃嬪一直觀望與猜測。

若不是宮裡是皇貴妃一家獨大的話,若不是皇貴妃帶走的隻是低位妃嬪的話,她們還真覺得對方此舉是在拉攏妃嬪形成另外一股勢力。所以她們更多猜測的是,皇貴妃是不是想要營造大度隨和的表象,為入主中宮提前做打算?

不外乎她們這般想,畢竟,如今皇貴妃有了恩寵也有了皇嗣,上位的條件已經萬事俱備。唯一所缺的,怕就是一個好名聲。

在後宮妃嬪們暗地裡如斯猜測時,朱靖腦中也閃過類似的想法。

他沉下心神不動聲色的觀測著,卻始終不問半字。

他想要看看她究竟是想要如何。

一連一個多月,她卻一如既往的這般行事,整個人猶似在殿裡待不住,一旦出去就必定是一整日。連午膳都是在禦花園裡,與那些妃嬪們一道用的。

不過她卻很容易疲倦,回來後必定會早早的倦怠睡下。此後一兩日的時間,也多半會在寢榻上懨懨躺著歇息。

可來日,她便又會腳步輕盈的走出寢殿,步入朝暉中。

他一直在等,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朝他出口試探過半句。

這日,朱靖去了怡暢園探望了病重的慈聖皇太後。

仁聖皇太後擦著眼淚送了聖上出來,哀傷歎道:“太醫換了不少方子,可就是不見好,近些個月瞧著愈發重了起來。或許,是年歲大了,身子骨終究不如從前硬朗。”

“仁聖母妃莫要過於傷懷,保重身體要緊。”朱靖歎道,“朕也會日夜為慈聖母妃抄經祈福,以保佑她老人家早日康複。”

“聖上仁孝,相信上蒼會有所感,定會佑你母妃早日痊愈的。不過國事要緊,前朝還有諸多政務需要聖上操勞,望你也多注意休息,切莫為此過於傷懷。”

“兒臣曉得的,謝過仁聖母妃關懷。”

出了怡暢園後,朱靖照舊還是立在高高的廊階上,無聲眺望遠處浮金雕翠的皇宮。過往一幕幕如畫麵,或快或慢的從他腦中浮過,掠過。

畫麵裡有昔年慈聖太後對他忽冷忽熱的一幕,有後來定儲時對他勃然色變的一幕。有先皇拉著他的手親自牽他入大梁門、踩過丹墀入金鑾殿、入皇太子座的一幕,還有後來輔臣們嚴厲教導、妄圖將他打造成他們理想中明君的一幕。

都是空的,虛的,他想。

可又什麼是真的呢?

他忍不住想起了年少時,他不聽輔臣勸誡,放縱恣意桀驁夜遊的時候。那時候短暫脫離幾乎令人窒息的桎梏,放任自我時,或許是有刹那的真。可那短暫的真卻差點葬送了他帝王生涯。

想到那會兩宮太後跪在宗廟前,義正言辭的祭告祖宗,欲要廢掉他這個放誕不羈不恪守祖宗規矩的帝王那幕,再想到輔臣們痛斥他敗壞基業辜負先皇托付的那幕,他不由低低發笑。

誰的祖宗,又是誰的基業?都是虛的,空的。

他慢慢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明明如今他已掌控萬事萬物,可屈指去握時,卻覺得所握的似是那虛無。

回宮後,他沒有直接回養心殿,卻是轉道去了禦花園。

深秋十月,秋風颯颯。

禦花園的上空飛著各色的紙鳶,有做工粗糙的也有做工精致的,有花鳥魚蟲等形狀,也有珍奇異獸等形狀。斑斕的色彩移動在皇城的上空,給這座素來肅穆威嚴的皇宮帶來幾許勃勃生機。

他沒有靠近,隻是遠遠的看著。

明明禦花園裡的妃嬪們不少,明明她也沒有特彆華麗的裝扮,可他在人群中還是一眼就看見她。

輕扯長線放紙鳶的步態柔美輕盈,軟紗衣裙的裙幅隨風搖曳。

這會旁邊有人與她的線纏繞到一塊去了,她遂趕緊與旁邊人相互去接著繞線。大抵是纏的過緊,線沒解開,反倒是二人的紙鳶卻斷了線,雙雙墜了下來。

他就見她似也不惱,卻是非常熟稔的招呼人拿過一柄長杆,而後去不遠處那樹下去勾那墜落樹間的紙鳶。

長風斜過,吹亂了她軟紗裙擺。

碧空如洗,金陽透過深黃淺綠的樹冠朝地麵斜下餘暉,在她身上落上層熠熠光暈。好似讓他想起了那年光彩溢目的春日,那一年,他在帝師府邸無意被抹鮮亮色彩驚了雙眸。

猶記那年,他驚鴻一瞥後的長久失神。

什麼是真,他不知,可唯獨卻知,那抹色彩是真。

夜裡,文茵再一次的早早歇下。

朱靖揮落金鉤上的重重帷幔,解著身上寢衣上了榻。

文茵見他沉目解衣,黑眸深暗挾著濃鬱侵略氣息,就朝榻內側過身去。不想剛一動,肩上驟緊,頃刻就被股強勁力道牢牢按壓住。

裸著滾燙雄健的軀膛,他壓覆上來,遒勁的腿壓製她亂動的雙膝,將她牢牢桎梏在身下。

“文茵,你究竟想要什麼?”

終於,是他先開了口。

雖不知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可他隱約能察覺到,她在與他進行著場無聲的較量。單從她這一月來,她白日對他語態嫻熟的笑語相對,夜裡卻又不容商量的婉拒他的親近這點上,便能多少察覺出。

人與人的較量,誰先按捺不住,誰就先處了下風。

這些年無論是與朝臣交鋒還是與兩宮太後的較量,他從來都沉得住氣,不肯讓自己處於被動。可如今在她這,他卻失了定性。

文茵微淺抬了眼皮,清婉的聲音捎帶不解,“聖上這話說的奇怪。我也不過是白日裡累了,太過倦怠以致再無力侍寢而已,如何到了聖上這裡,反倒似是我想借此要挾什麼。”

帳內昏暗光線裡,他壓下軀體朝她逼近寸許,眸光沉沉。

“朕再問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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