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是低沉聲道,她則麵上笑容更明豔。
朱靖先往馮保那瞥過眼,而後方挽了袖口,兩步走到她麵前雙手撫膝彎下腰來。
馮保剛開始還未領會主子的意思,待見這一幕,這方在驚詫中恍然,忙一個勁揮手示意周圍宮人們背過身去。
文茵傾身伏他背上,兩臂軟軟穿過他後頸搭上。
伏他背上好一會未見他起身,她不由疑惑喚了聲:“聖上?”
他這方似如夢初醒,兩臂朝後托過她的腿,起身往前穩步走去。
“聖上彆箍的那般緊,我掉不下去。”
文茵手心拍了拍他的手臂說,卻冷不丁被他上朝顛了下,不免驚著的啊了聲,兩手下意識的就摟緊他的脖子。
朱靖淡聲:“彆亂動,再亂動就扔你下去。”
她可不信他這套,臉輕貼上他後頸,掀眸看著他的側臉要笑不笑的問:“看聖上背的如此不熟稔,可是第一次背女人?”
朱靖沒有應答,不過亦算是默認。
文茵半垂落眸光,他抱過女人,大抵卻是從未有過女人的體驗。而第一次的體驗總是有些新奇,有些難忘的。
想到這,她唇邊若有似無的勾了弧度。
“原來我是聖上背過的第一個女人啊,何其有幸。隻是不知,我會不會是聖上背過的最後一個女人。”
朱靖卻突然停了步。他偏頭,看著她驟然發問:“朕可是背你走的第一個男人?”
文茵眉眼皆是笑:“不是啊。”
在他臉色沉下去前,她張口咬了下他側頸,含糊道:“從前我爹背過,我大哥也背過我。”
他嘶了聲,不輕不重的斥道:“在外頭呢,莫要放肆。”
文茵遂鬆了口,再次安靜的伏他後背上。
朱靖神色輕鬆,繼續抬步往殿外的方向走。剛那瞬即要色變時,他腦中閃過徐世衡三個字。不過很快,這個名字就讓他拋之腦後。
都過去了,那遙遠的徐世衡三個字,也該徹底消失在他們二人的世界裡。
春風和煦,吹拂著她的軟緞宮裙與他的帝服不斷交疊。
文茵手心輕撫著他寬闊有力的後背,咬著唇不知滋味的笑。
她知剛那一瞬他內心想什麼,左右不過些齷齪的想法。他卻不懂,徐世衡是個正人君子,珍她重她,從來是止乎禮,不願唐突她分毫。他更不知,她的老古董父親與同樣古董的大哥,可是從來遵循男女有彆的規矩,從不跟她嬉笑玩鬨,可不曾背過她抱過她。唯有她那混世魔王的二哥,自小帶著她四處遊玩,每每她玩累了時,就趴上二哥的背,將他當做千裡駒。
想到被斬首的二哥,再想到慘死的徐世衡,她隻覺得心裡有裂帛聲陣陣嘶鳴。
朱靖竟然還妄想著與她琴瑟和鳴,妄想著種種往事能一筆勾銷,何其可笑啊。他們之間,壓根就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也許是沒錯,可誰又站在她的立場上想過呢。難道她就沒有思想沒有情緒,難道她就合該為他的大業讓步,到頭來還要大度的說句她體諒?
世間,哪有這樣霸道的道理。
“阿茵?”
大概是聽見了她短促的笑聲,他眉梢微動,偏眸猶疑看她。
她將半邊臉頰埋進他厚實的肩背上,不讓他看清她麵上的神情。
“無事,就是剛想到開心的事情。”
“哦?”他環顧尚未建成的長樂宮的宮殿,了然道,“是歡喜長樂宮的即將落成?”
文茵應了聲,朱靖不虞的冷笑:“就這般著急搬出養心殿?”
“聖上這話說的沒道理,我好歹也是皇貴妃之尊,沒個自己宮殿總是住在聖上的寢殿是何道理。倒顯得我見不得人似的。”
朱靖拍拍她的脊背,“少胡說八道。”
將要跨出長樂宮時,他問了句:“還不上輦?”
文茵直接拒絕,他雖冷目睨她一眼,卻也沒將她放下,手臂托好她,穩健的跨出殿門步入長長的宮道,也不在意守門宮人那驚掉下巴的隱晦異樣目光。
文茵伏他背上,垂落目光。
她感覺到了,他真的是為她逐步讓路。
或許,她真的做到了,在他寒如鐵石的心防上破開了縫隙。
這是個好現象,說明這樣看似不近人情的男人,內心也不是堅不可摧的。
她恨不能放聲大笑,恨不能此刻撕破臉指著他嗤笑他的愚蠢。可她知道不能,這還不夠,還不是時候。
他為她做到什麼地步呢?
在回養心殿的這一路,她不住在想。
當然,她做不到禍國殃民的地步,也做不來。
她不禍害江山百姓,也不擾亂朝政朝綱,她就是想以牙還牙,在這個男人心裡豁個口,讓他體驗下鮮血淋漓的滋味。不為過吧?她想,不為過。
午後的春光將他們二人的影子交疊交織,依偎前行的兩人在靜謐的宮道上緩慢而行,在後麵的宮人們看來,竟是那般溫馨靜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