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桓眨了眨眼,正準備說什麼,阮秋平卻又換了話題:“對了,這幾日我沒在府中看見過這隻青耕鳥,它現在是住在哪裡?”
鬱桓說:“還是住在山洞,吉神府不如山裡,它不喜歡。”
“我也更喜歡山洞。”阮秋平摸了摸青耕鳥的頭。
“山洞已經收拾好了。”鬱桓輕聲問道,“阮阮要去看看嗎?”
阮秋平一愣:“什麼時候收拾好的?”
“就昨日。重新裝飾了一番,阮阮一定喜歡。”鬱桓笑著牽上阮秋平的手,“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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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進入山洞時忍不住哇了一聲。
山洞確實變化了些,但也沒變得太多。
隻是整個山洞又擴大了一倍,換了張柔軟的大床。
阮秋平撲過去在床上滾了一圈,又發現床頭儘是他喜歡吃的零食和果子,甚至還放著兩本話本,阮秋平一眼便看出這畫本便是他的那兩本本命畫本。
阮秋平激動地舉起話本:“你從哪裡弄的?”
“市麵上沒有賣的了,我從作者手裡拿的。”
“作者?!”阮秋平眼睛一亮,“你見到人了嗎?是哪位神仙啊?我認識嗎?”
“你認識。”
“那——”阮秋平深吸一口氣,激動地在床上打了個滾,眼睛整個都亮了起來,“是誰?”
“是……”
“不行,不行,你還是不要和我說了。”阮秋平抱緊話本,“就讓太太在我心中永存神秘感吧!”
鬱桓笑了笑:“好。”
阮秋平抱著這兩本書愛不釋手地翻看了兩遍,又發現裡麵還有著周邊,阮秋平翻來覆去看了好久,還是很喜歡,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這本書放到了書架上。
他這才發現,書架上除了這兩本他剛放進去的話本,又多了許多鬱桓平日裡不會看的話本,是鬱桓特地為了他擺上的。
阮秋平一本一本翻看過去,並按照自己感興趣的程度擺放好,時間便過了大半,夜晚也緩緩降臨了起來。
就在阮秋平看完手中這本的最後一頁,正準備放下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一本名為《氣運之神》的書被不小心碰掉了。
……氣運之神?
難道裡麵講的是黴神和吉神?
阮秋平將這本書撿起來,好奇地翻開了。
這本書很薄,可書頁書皮卻都很厚重,純白的書頁已經泛了些黃邊,看起來裡麵像是藏著數千年的曆史。
阮秋平不喜歡看古籍,每每剛翻開兩頁,便忍不住要打瞌睡上。
可這本古籍卻非同一般,阮秋平看著看著,就聽見了心臟如雷如鼓般的跳動聲。
上麵說,氣運之神分為吉神和黴神。
月老隻能牽扯凡人姻緣,司命隻能掌管凡人命格,可氣運之神卻能影響仙者氣運。
這是因為,與其他神仙不同的是,他們更像是上古真神,由氣凝結而成,先生骨,再生丹,最後生皮肉。骨上氣運弱而久遠,為根係,丹上氣運強而凶悍,為軀乾,皮肉氣運如過水海綿,晾乾即散。
因此氣運之神殞命後也與眾不同,如上屆封神後便殞命的黴神。
他內丹被魔獸所噬,可周身氣運卻不散,皮肉上的氣運數日才消,可仙骨中的氣運雖微弱卻經久不散,如今被埋在不周山腳,所埋之地,除吉神外,無人敢近。
阮秋平盯著上麵那個“內丹被魔獸所噬”幾個大字看了半晌,心臟重重地跳了幾下,然後他慌慌張張地繼續翻書,在一個章節名叫《隕落的黴神》中停了下來。
他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喉嚨動了動,手指著上麵的字,一字不落地仔細看了下去。
“話說,黴神在凡間曆劫後受了足足十一道金光,本是神途通達,奈何時運不濟,封神之時,正是除夕之日,一頭發狂魔獸將其襲擊,並食其內丹,黴神因此殞命於不周山下。”
阮秋平將這段話來來回回讀了七八遍,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不對啊,這不對。
“怎麼了?”鬱桓慌忙走過來,“你怎麼這幅表情?”
“鬱桓。”阮秋平抓住鬱桓的手,“這個書,這個書好像是胡寫的。”
“怎麼胡寫了?”
“就是胡寫的,它上麵,上麵寫的東西都不對!”
“阮阮,你看。”鬱桓翻過這個書,讓阮秋平看書後的印戳,“這是天庭印製的實錄體史書,怎會有假?”
阮秋平看著上麵的章,神色變得有些慌亂:“可是,他上麵說的就是胡寫的,和我原來見的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都不一樣!”阮秋平指著書上的話,說,“這上麵說,上屆黴神是在凡間曆劫後封神,然後被魔獸吃去內丹才死的,可我知道的,其實是黴神在天上以親人性命曆了劫,然後自裁而——”
阮秋平的聲音戛然而止,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頭腦發熱之下說出了自己的秘密,他猛然睜圓了眼睛,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果然,鬱桓似乎被驚到了,正愣愣地看著他。
“鬱桓……”阮秋平嘴唇抖了抖。
可鬱桓卻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輕聲問道:“……所以,阮阮才說過段時間要遠遊嗎?”
阮秋平身子一顫。
鬱桓環緊手臂,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似乎要將他每一寸冰冷的皮膚暖熱。鬱桓聲音顯得尤為溫柔,也尤為克製,卻仍帶著難掩的喑啞:“是因為……是因為阮阮覺得自己要封神了,不想害到家人,所以便想提前自裁嗎?”
阮秋平隻覺得牙齒一陣打顫,溫熱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在心裡壓抑了上百年的情緒隨著泄露的秘密,如大壩決提,再也無法控製,他說出來的話都是支離破碎的:“……是我,是我在禁屋的書上看到的,不會……不會有假。”
“……阮阮,那禁屋之所以是禁屋,就是因為裡麵放著不該被人看到的東西,有虛言也有妄議,有謠言也有假跡,阮阮怎能當真呢……而且,”鬱桓頓了一下,拍了拍阮秋平的脊背,緩緩開口說,“有件事,我是想給阮阮驚喜,才沒有同你說。前些日司命告訴我,你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下一批的下凡曆劫者名錄裡,你那日見我作的藏運球,其實便是做給你的。你既然已經被定了下凡曆劫的封神道路,又怎會像那書裡說的一樣,以家人的性命為劫難呢?”
“……真……真的嗎?”阮秋平聲音嘶啞得要分辨不出原音。
“自然是真的,阮阮同我去找司命確定一下就知道了,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阮秋平渾身都在無可抑製地發抖。
鬱桓頓了一下,輕輕撫摸著阮秋平的頭發,聲音也沙啞得不像話,“沒事了,現在都沒事了。都是假的……是那本書上寫錯了。”
阮秋平死死地抱緊鬱桓,把頭埋在他肩上,身子抖得越發厲害了,哭聲一步一步變得無法抑製,到最後,幾乎是宛若崩潰般地嚎啕大哭。
他哭得那樣厲害,似乎是要將過去一百餘年裡,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故作不在意的豁達與樂觀,所有夜深人靜時咬牙流的淚,全部都暢快淋漓,痛痛徹徹地發泄出來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明天請假一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