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青過完十八歲生日考到駕照後,就從陸明仁那裡得到了一輛車子。他平時嫌麻煩沒怎麼開,雖然他父親有給他發消息,讓他開車一起把顧西宇送去上課,但他決定無視,並拉著顧西宇去擠公交。
顧西宇是個不愛和人有過多肢體接觸家夥,陸子青昨天晚上在他指導自己寫作業時候就發現了。他總是會無意去避開他靠近,自己好像也沒察覺這種習慣。
陸子青想著,看了眼麵前拉著扶手顧西宇,他似乎被身後人擠得無奈又往自己方向靠近了些許。
“你……”他剛皺起眉頭想表達自己不滿,就見顧西宇突然冷著臉反手抓住了一個男人手。
男人穿了身文質彬彬西裝,手裡還拎著個公文包,模樣長得挺斯文,被顧西宇緊緊握住手腕上還戴了枚銀光閃閃手表。他顯然是感覺到了疼痛,在心虛驚愣之後,麵紅耳赤問:“你乾什麼?!”
顧西宇用沒什麼起伏語氣輕聲說:“再碰我一次,你這隻手也彆要了。”
被拆穿男人惱羞成怒:“你彆自戀了好吧?我真要碰,也該是碰你身旁那位美女而不是你這個男人!”
顧西宇旁邊確實站著一位長得很漂亮,身材還特彆好長發女生。年輕女人聽見這句話,嚇得往看起來像是她閨蜜人那裡靠了幾步,深怕自己真會遭遇什麼鹹豬手。
陸子青沒有看清事情經過,但仔細回想確實隱隱記得顧西宇確實是因為那西裝男接近,才會朝他靠過來。
他沒有開口說什麼,倒是在顧西宇引起車裡所有人注意時候,其中一個靠窗座位上女高中生,忽然弱弱開口:“我,我可以證明,那個叔叔確實在偷摸那位哥哥……”
她旁邊阿姨接過她手機一看,見到裡麵有她錄下西裝男犯罪經過視頻。西裝男難以辯駁,但還是有些不服氣,怒瞪那位女高中生汙蔑道:“你們不會是串通好想陷害我吧?不然怎麼那麼巧,你竟然正好在錄視頻?車上又沒有什麼好錄!”
接收到所有人視線女生臉更紅了,拳頭在腿上緊握了很久,才低頭解釋:“我,我是在拍那位哥哥和他旁邊,同學!”
剛想打哈欠卻突然被點名陸子青愣了愣。
從校服來看,那位女生和他還真是校友。
女孩語氣越發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很養眼,所以想讓我朋友也看看,沒想到會那麼剛好錄了下來……”
車廂詭異地安靜了一秒。
最先出聲是剛才躲到閨蜜身邊那位美女,她沒忍住噗一聲笑了一下,然後又輕咳著把頭彆開。
“哎,你彆說,這大叔我看著確實眼熟啊。上周是不是有個小姑娘說被他碰了,結果他嘴特彆能說,反而把人家姑娘給罵得哭著跑下車來著?”另一位拎著菜籃子大媽突然問道。
年紀看起來三十不到男人被她稱呼氣得麵目猙獰。
“我天天都要出門搭這趟車去菜市,車上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清楚喲!”
證據確鑿,外加周圍開始有人拿著手機說要報警,他狠狠瞪了顧西宇一眼,趁下一站車門打開時拎著公文包落荒而逃。
車廂裡這才恢複平常,隻剩下幾道低低交談聲。
陸子青垂眸看著比他稍微矮了一些顧西宇,低頭在他耳邊沉聲說:“小媽是不是長得太色|氣了,人家才會美女都不碰隻碰你?”
顧西宇心平氣靜地想,青春期男生果然滿腦子都是顏色廢料。
他正想著要怎麼教訓這個小屁孩,司機突然緊急刹車,他身體習慣性往前傾,撞到和他麵對麵站著人身上。
陸子青雖然很努力對他表現出嫌棄和不滿,但還是下意識伸手環上他腰把他扶住。
顧西宇撞進目標懷裡時不小心因為順勢動作蹭了他一下,倆人貼近時,他可以清晰感受到對方逐漸精神某個部位。
陸子青臉在短短時間裡變了好多種顏色,最終變得跟鍋底一樣黑。
車廂裡不遠地方,好像還能聽到女孩因為興奮脫口而出驚呼。
已經擁有豐富經驗顧西宇淡定地把人放開,卻在心裡笑了一聲,跟智能係統認真評價道:“好像也不是很大。”
「……」
陸子青臉色更陰沉了。
顧西宇大學離陸子青有一座車站距離,後者比他先到站,從那尷尬事情發生後,對方就沒再跟他說過話,到站後也沉著臉直接下去沒再理他。
小孩果然很好逗。
陸子青放著大好學霸榮耀不當,立誌成為學校裡人見人說差生,平時都不會準時到學校。今天有顧西宇盯著他,算是他上高中以來第一次在上課鈴響之前進入教室。
班級裡同學在見到他鐵青著臉進來時都傻了,談作業和聊日常聲音頓時消失,課室裡安靜得隻剩下窗外傳來鳥叫聲。
和一班學霸許承軒不同,陸子青是他們學校裡出了名不好招惹校霸。他入學那年,高三校霸見他總喜歡在課間跑到他們團聚天台之類地方,態度也特彆高冷,完全不把他們威脅放在眼裡,所以曾拉著小弟們在放學時候堵住他。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大家也不清楚,隔天起校霸就沒再來過學校,後來才知道他轉學了。而陸子青從頭到尾就隻有嘴邊掛了點傷,當初跟著前校霸一起混小弟們也直接散了,現在還跟陸子青走得比較近,都是一些仗著家裡比較有錢又不想好好上課紈絝,大家就根據他表現出來形象將他默認為高中最新校霸。
“子青,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來學校了?”正在桌子最後一排抄作業,與他隻隔了一條走廊朋友在聽到他椅子被拉開後訝異地抬起頭。
陸子青有些煩躁地把書包塞進抽屜裡:“吃錯藥了。”
“哎,你怎麼正好挑了今天吃錯藥啊?班主任等會兒早自習要檢查作業,這要是讓她看見你又沒做,肯定抓緊機會好好把你罰一頓。”
陸子青放下書包就趴到桌上去了,沒有回答隔壁同學念叨。
他們班主任陳秋萍正好也是教導主任,是個非常嚴厲女人,平時最疼愛一班好孩子,最厭惡他們所謂‘差班’學生,特彆雙標。
一班人如果遲到或是忘了帶作業本,她隻會好聲好氣說:“辛苦了,肯定是昨天學習太遲,沒關係。”
如果是吊車尾班級,她從來不會過問理由,記了過還要怒罵:“昨天肯定又是跑去哪兒鬼混了吧?!一個個都不好好學習,出了社會估計也隻能當個小渣滓!”
這樣話陸子青都已經聽倦了。
他最後是被戒尺敲打桌子聲音給吵醒。
自從陳秋萍有一回把尺子揮到他身上,被他冷冷瞪了眼後,現在遇到他都不直接往他身上打了。
他起身背靠在椅子上,懶洋洋抬眸看向眼前人:“什麼事?”
陸子青算得上是陳秋萍教學生涯裡遇到其中一個大難題,家庭背景本身就不太好招惹,偏偏在學校還是個問題學生。她打心底有些看不起他,卻又因為他強勢性格和天生自帶一種威壓氣勢,不敢真和他對著乾。
在她看來,陸子青就是個把他逼到極點後,會笑著拿刀捅人神經份子。
陳秋萍沒想到平時總遲到陸子青會提早到學校,她雖然不是很想檢查他作業,但班級裡同學都在看著他們,教導主任氣勢總不能被學生給比下去。
她用鼻孔看著他:“你作業呢?是不是又沒做了?沒做話等會兒跟班長要,每份抄十遍給我!”
陸子青唇角忽然往上揚了一下,然後把書包裡作業本都拿了出來:“我要是做完了,老師你幫我改十遍?”
陳秋萍遲疑著打開他作業本,見到裡麵題全都被填上了整齊答案,眼神一凜:“陸子青,你很行啊,現在都直接找人幫你代寫作業了?”
陸子青並不意外,舌頭尖抵了抵上頜後,才反問:“老師你在我家裝了監視器?”
“不然你怎麼那麼肯定作業不是我自己寫?”
陳秋萍接手高二(15)班以來,就沒見過陸子青寫作業。他甚至翹了大部分課,就算有留在課室,也隻趴在桌子上睡覺沒聽課。這樣學生,能寫出作業才怪。
她剛才隨意掃了幾眼,答案幾乎都是對。
抱著這樣念頭,她理直氣壯道:“這字跡那麼好看,怎麼可能是你能寫出來?你平時也不上課,這些題你會解?”
陸子青聞言低聲一笑,拿過其中一本書直接當著陳秋萍麵撕下最後一頁紙,在她驚愕目光中寫下漂亮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