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 46 章(1 / 2)

表妹多嬌 杜卿卿 9456 字 8個月前

祁瑜說話軟綿綿的, 字字句句卻帶著刀子似的,她還特意在“低賤”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她這話一出來,原本安靜的升平樓頓時響起陣陣竊竊私語聲。

“原來她不是侯府小姐啊!”

“ 到底是從南陽城小地方來的,竟然是個村婦的女兒, 難登大雅之堂。”

......

不少貴女邊交頭接耳, 邊斜眼打探著薑嬈,與薑嬈席位相近的幾個貴女甚至往一旁傾著身子,拉開與薑嬈的距離。

這紛雜的議論聲,在靜謐的大殿中頗是突兀和明顯, 難以忽視。

祁瑜麵色得意,聽著這不絕如縷的議論, 她好像已經看到薑嬈日後因身世而被所有人鄙視的場景,村婦的女兒, 拿什麼和她這樣的貴女相爭。

她是村婦的女兒,隻這一條,她便比不上自己尊貴。

祁瑜轉過身, 沉沉的目光移到薑嬈身上, 原本肆意囂張的笑意淡了下來, 預想之中薑嬈可能會因身世暴露而畏畏縮縮、自覺低人一等,在所有人麵前展現她最難堪的一麵。可是, 她並沒有在薑嬈麵上看到一絲失態。

薑嬈身姿筆直的坐在那裡, 神色坦然自若, 八角宮燈裡的燭光照在她身上, 宛若上好的玉石般熠熠生輝, 沉穩又奪目。

她恍若沒有聽到和看到那些議論以及嫌棄的眼神,或許是她聽到、也看到了,也絲毫不在意。

顧貴妃眉眼一挑,殷紅的唇溢出幾聲輕笑,“ 村婦的女兒?這可有意思了!多虧瑜兒告訴我們,不然大家要被蒙在鼓裡了!”

顧貴妃又看向晏安,一副為他好的作態,“ 晏大人你乃青年才俊,婚姻更是做不得兒戲,如今竟與一個村婦之女有了姻緣,真是可惜啊!”

祁瑜拿著帕子掩唇,一副小白花無辜的模樣,“ 我也是偶然得知,本不想說出來讓薑姐姐難堪,可世家郎君成親講究門當戶對,晏安哥哥才貌雙全,我唯恐晏安哥哥被蒙騙,如今才不得不說。”

“祁小與顧貴妃的好意,晏某承受不起。” 晏安神色冷淡,聲音清冷,他起身來到薑嬈身旁,長身玉立的站在薑嬈那邊,冷冰冰的對著祁瑜道:“ 何為門當戶對?表妹是誰的女兒又有何重要?不勞祁小姐費心。”

祁瑜眼眶浮現淚花,“晏安哥哥,你誤會我了,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怕你受了蒙騙。你是世家郎君,又是新科狀元,怎能和這等低賤的村婦之女在一起!”

“低賤?” 隨著祁瑜的話音落下,薑嬈清冷的聲音響起來,她雙眸的目光好似山巔的皚皚白雪,又恍若沁涼的一汪碧水,冷冷的看向祁瑜,質問道:“ 敢問祁小姐,村婦之女低賤在何處?”

麵對著薑嬈毫不留情的質問,祁瑜麵色有些難堪,“自是低賤,泥腿子永遠低人一等,泥腿子生出來的女兒,哪裡比的上開封城的貴女高貴,即便麻雀飛上枝頭,那也改變不了骨血裡的低賤。”

薑嬈起身,來到大殿中間,她神色自若,有力的聲音響徹大殿,“ 我大祁開國皇帝祁正帝,出身農家,後在市井中長大,最苦寒時隻得居住寺廟度日,然祁正帝參軍時智謀雙全,最終建立大祁朝,實現南北統一。大祁建朝二百年來,出現過無數賢臣名將,成為國之長城,不少皆是村婦所生。”

薑嬈直直看著祁瑜,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莫非在祁小姐眼中,這些人也是低賤!”

麵對這薑嬈的句句逼問,祁瑜麵色有些難堪,她咬著唇,不知該如何回應。

薑嬈不再搭理她,衝著祁宣帝一跪,雙膝跪在冰涼的漢白玉地麵上,挺直身姿,直直看著上首的祁宣帝:“ 陛下,小女確實不是侯府小姐,乃村婦之女,可從不曾覺得自己母親有何低賤!小女父母上陣殺敵,自食其力,無愧於心。”

“祁小姐口出低賤二字,不僅侮辱了小女生母,侮辱的是千萬的子民,侮辱的是所有值得受人敬佩的賢臣名將,侮辱的是每一個農家百姓!”

“身為女兒,看著他人辱母而無動於衷是不孝,小女不能眼睜睜看著泉下有知的父母被人欺辱。正是有千千萬萬像小女父母這樣的將士和婦人,我大祁才能國泰民安,子民才能安居樂業,才有祁小姐這般的富貴日子。如今祁瑜出言不遜,辱小女生母,祈求陛下為小女做主!”

薑嬈一字一句回響在大殿內,飄入在場之人的耳中,也進入祁宣帝的耳中。

祁宣帝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不那麼清明的雙眸看著下首的薑嬈,年輕的女郎纖腰細肩,看上去柔柔弱弱,可那挺直的身姿格外的堅強,一字一句振聾發聵、令人深思。

晏安走到薑嬈身旁,撩起官袍,同樣跪在薑嬈身旁,頎長的身姿如鬆如竹,“陛下,我大祁的子民,無高低貴賤之分,由不得輕易被人侮辱。百善孝為先,表妹做為子女,更是應維護自己的父母不受欺辱。”

“ ‘無父無君,是禽獸也’,表妹正是心掛父母、心懷百姓、敬畏陛下,才不能就這麼無端忍受祁小姐的侮辱。臣亦請求陛下為臣的未婚妻做主!”

看著薑嬈與晏安的行徑,席上緊接著有幾位婦人和臣子上前,他們同樣是農家人,自是不滿祁瑜口中的“低賤”二字,深覺受到了鄙視和屈辱。

這幾位臣子乃通過科舉考試入朝為官,有幾位還曾受過晏家的恩惠,他們一一衝著祁宣帝跪下,“ 請陛下為薑姑娘做主。”

太子祁毓走過來,他朝著祁宣帝拱手作揖,“父皇,兒臣雖為太子,卻也不敢指責一句子民低賤。而瑜堂妹做為父皇您的侄女,一言一行代表著皇室。她出言不當,辱子民在先,薑小姐教訓的正是好!換位思考,如若有人當著兒臣的麵,對父皇您出言不遜,那兒臣定要好好將此人教訓一頓。不管是薑小姐,還是其他農家子民,都不能無端受此侮辱。”

祁瑜此時臉色蒼白一片,哪還有方才的趾高氣揚,得意的笑顏早已消散,她身子抖了抖,看著薑嬈挺直的身影,看著那些祈求陛下處置她的一列大臣,不由得心頭浮現幾分恐慌。

她最初隻是想要借此嘲諷薑嬈,可薑嬈能言善辯,竟然將這麼大的臟水潑到她頭上。

她咬著唇,豆大的淚珠落下來,“陛下,瑜兒不是有心的,更無意抹黑陛下、欺辱百姓,薑小姐這是在故意為難瑜兒!”

薑嬈似笑非笑,打斷她的話,“祁小姐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小女從不曾主動惹事,倒是祁小姐故意為難小女,陛下看在眼中,心知肚明,豈能由你顛倒黑白!”

“祁小姐自小學習規矩,應當知道,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任,而不是事後一句輕飄飄的無心之失就可以揭過的。”

上首的祁宣帝暗自點頭,他擺擺手,“都起來吧,跪著做什麼。”

他看向薑嬈,“你放心,朕不會讓你白白受了欺負。”

“ 瑜兒,朕一直以為你乖巧知禮,從不曾想你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 祁宣帝有些失望的看著祁瑜,“回去抄寫經書十遍,以此悔罪。你辱薑姑娘母親在先,現在就對薑姑娘賠罪。”

祁瑜蒼白著臉,麵上是火辣辣的難堪,她垂下頭,沒人能看清楚她的神色,默了片刻,咬牙應了一句,“ 是。”

蜀王妃起身,她討好的看向祁宣帝,“是臣婦教導無方,瑜兒並沒有什麼惡意,如今瑜兒已知錯,不若這賠罪就免了吧,省得傷了薑小姐與瑜兒的和氣。”

太子祁毓在一旁道:“蜀王妃這番話不對,若是祁姑娘不向薑小姐賠罪,那才是傷和氣呢!還是說,蜀王妃對父皇的處置結果有所不滿?”

“不敢有不滿。” 蜀王妃深吸口氣,“瑜兒,來向薑小姐賠罪。”

祁瑜低著頭,緊緊掐著自己的手掌心,殷紅的血漬滲出來,半晌出了聲,“是我不對,還請薑姑娘諒解。”

薑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祁瑜,頗顯大度的開口,“ 還望祁小姐以後謹言慎行,彆再丟了陛下的臉麵。”

阮氏從席上起身,向祁宣帝行了禮,她沉穩出聲,“陛下,命婦不得不說幾句。晏府眾人早已知曉嬈兒身世,沒有大肆宣揚出去,是因著不管嬈兒是何身份,她都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是南陽侯的愛女,是晏府的表小姐,更是命婦認定的兒媳。”

“嬈兒不是那等故意為難人的姑娘,若不是今夜受了委屈,她也不會讓陛下為她做主,實在是祁小姐那番話太過傷人。”

祁宣帝不在意的道:“阮夫人無需多言,朕知阮夫人素是明理,今夜這事也確實是瑜兒的錯。至於薑小姐身世一事,朕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這到底是何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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