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鐸一轉身,就被少女抱住:“藥好苦,我要吃糖。”
她才喝過藥,一天灌三碗,剛入夜,他便著人煎了藥送過來。
他拿一塊酥喂她。
令窈就著他的手吃下一塊,尚未下咽,吃得鼓腮子道:“還要。”
孟鐸又拿一塊。
她搖搖頭:“不吃這種了,換種糖吃。”
不等他在她手心寫字問,她抓著他的衣袍摸索,踮起腳仰起暈紅的臉頰,結結巴巴地說:“要……要吃你嘴裡的糖。”
孟鐸垂目。
這幾日她有多焦躁,他全看在眼裡。
她企圖魅惑他,用她國色天香的相貌,窈窕纖柔的身段,忍辱負重的心智,做她最後的搏鬥。
她在苦惱,他為何還不對她做些什麼事。
孟鐸盯著指間的酥,忽地抬手遞進自己嘴裡。
令窈有些氣餒,又失敗了嗎?
是她語氣不夠甜軟還是她撒嬌不夠真誠?
這狗賊怎麼就坐得住呢?
正是鬱悶時,唇瓣有東西蹭擦,是酥。
她剛要拒絕,遽然聞見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
令窈瞪大眼,是她想的那樣嗎?
燭光飄搖,寬敞的營帳中央,男人叼著一塊酥,低頭喂到少女唇邊。
令窈絞手指,緊張地張開嘴,一點點地啃。
每多啃一點,就離男人的唇近一點。
令窈心臟砰砰跳,告訴自己,就當是在親吻穆辰良或鄭嘉和。
眼見就要貼上男人的唇,她鼻尖碰到他的鼻尖,雙唇咫尺之隔,他忽地推開她。
令窈攥了衣袖。
她被捧在手心太久,太久沒有嘗過被人拒絕的滋味,如今嘗到,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腦子嗡嗡作響,隻覺得羞恥萬分。
窘迫之時,有人進帳來。
山陽得意洋洋帶來了自己的專屬人形傳話筒:“一切都準備妥當。”
令窈疑惑:“準備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她的手被男人牽過去,踉蹌著隨他的腳步。
身後有誰撥弄她另一隻手。
應該是跟在狗賊身邊的那個小將軍。
前後兩個人將她夾在中間,即便她蒙著眼睛走路摔跤,也能被人及時扶住。
身後那位小將軍同她說話,一字一字蹦出來,上句不接下句,怪怪的。
“今晚的菜肴好吃嗎?我早上去抓鮮魚,晚上才能送進廚房,也不知道味道是否依舊鮮美?”
令窈困惑,冰天雪地,他一個孟氏將軍去抓什麼魚?
她答:“那條魚肉質鮮嫩,挺好吃的。”
“對了,昨天的蔥香餅怎麼樣?
“也好吃。”
“好吃就行。”
山陽高興地笑了笑,稟退傳話隨從之前,讓他最後傳一句:“祝你年年歲歲皆歡喜。”
令窈聽得稀裡糊塗。
前進的腳步停下來,她兩隻手皆被人放開。
男人和少年站到她身後,男人寬闊的胸膛抵著她,解開她遮眼的布條。
耳邊轟然作響,天空升起煙花。
絢麗奪目,聲勢浩大。冬夜被染得五顏六色,不遠處有士兵歡呼的聲音。
剛過子時四刻,大年三十除夕夜已過。
如今是初一。
是她的生辰日。
煙花很快燃儘,男人又將她的眼遮住。
他在她掌心寫:喜祝椿齡,又添一歲。
令窈鼻頭一酸,紅了眼角。
她自己都忘記生辰,這個狗賊卻記得。
她身在敵營,敵軍主將卻為她慶生。多麼諷刺。
令窈低喃:“謝謝。”
男人替她擤鼻。
她將眼淚鼻涕擦他袍間,既委屈又心酸。
她貪心地想,既然為她慶生,為何不問她的心願。
放了她,好不好?
廣陵。
鄭嘉和怔怔仰頭。
煙花的痕跡徹底消失在墨黑夜空中。
那樣盛大的煙花,隔著山都能望見。
今日是卿卿的生辰。
是孟鐸放的吧,竟在戰場之上尋來煙花替她過生辰。
鄭嘉和雙拳緊握,手指掐進肉裡。
孟鐸的回信,他早已收到。看了一眼,當即焚燒。
金屋藏嬌。
鄭嘉和唇角勾起苦澀的笑意。
他問孟鐸到底要怎樣,孟鐸遲了三天才回信不說,回了信,竟是這樣一句。千算萬算,沒算到會是金屋藏嬌四個字。
他甚至懷疑信是不是孟鐸親自回的。
不然以孟鐸的性情,怎會回這樣一句大言不慚的話?
金屋藏嬌,他以為他是鄭嘉辭嗎?
上輩子鄭嘉辭金屋藏嬌的下場,可不怎麼好。
鄭嘉和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回身往大帳而去。
飛南匆忙來報:“公子,不好了……”
“你慢點說。”
飛南指了前方:“那個,穆——”
話未說完,一道身影策馬而來,紅衣颯颯:“喂,鄭嘉和,我夫人呢?”
鄭嘉和眉頭緊蹙。
為少年嘴裡對令窈的稱謂,也為少年的出現。
“你怎麼來了?”
穆辰良縱身下馬,興奮地往周圍尋人:“你們三月未歸,我來給她過生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