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陽背過身。
穆辰良揚起脖子,被布團塞住的嘴發出含糊不清的字眼,“快……快來啊。”
孟鐸起身,來至穆辰良麵前,將他嘴裡的布團拿出來:“是不是還想在我這成親洞房?”
穆辰良得了說話的自由,笑眼彎彎:“也不是不可以。”
孟鐸重新堵住他嘴。
令窈緊張問:“你想如何處置我們?”
孟鐸沉聲:“殺了他,再用你和楊帝換廣陵。”
令窈站起來:“不行!我不準你殺他。”
孟鐸斜眼瞥她,寒凜肅殺的氣勢令人後背發寒:“你不準?你以為你是誰?”
令窈鼻頭一酸。
是啊,她以為她是誰,竟妄想對他指手畫腳。
昔日百般嬌縱她的老師已經不複存在,眼前這個,是高高在上的孟氏主君。
令窈打碎手邊瓷杯,用尖銳的碎片抵住自己脖頸:“你要敢殺他,我就死在你麵前,到時候看你拿什麼去換廣陵?”
孟鐸走上前:“為師何時教過你一哭二鬨三上吊?”
令窈細聲道:“我自學的。”
反正她也就隻剩這招了,總得試試。
男人冷漠的聲音落下:“那就去死好了,就算是具屍體,依舊也能換下廣陵。”
令窈心頭一窒。
不等她反應過來,她手裡的碎片已被人奪走。男人如山的身影覆住她,他手裡緊攥的瓷片紮進肉裡,流出血來,他自己渾然不知,冷戾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你要敢死,我就將穆辰良一刀刀割碎,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拿他威脅我?方才還說讓我去死,現在又舍不得了?”
“你是我多年教出來的心血,即便要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裡,明白嗎?”
令窈氣悶,閉上嘴不肯再多說一句。
孟鐸發了話要處置她和穆辰良,令窈不敢懈怠,滿腦子都是穆辰良即將被殺的事。
她不能讓穆辰良死。
正如孟鐸讓她死在他手裡,穆辰良也隻能死在她手裡。穆辰良的命,是她的,她不能讓他被人碎屍萬段。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令窈附在穆辰良耳邊說。
穆辰良點點頭,黑澈的眼滿透歡喜。
能得她眷顧,即便是死在這,也值了。
或許是悲憤令人上進,孟鐸的冷漠,讓令窈心中燃起求勝的**。她一掃之前的鬱鬱寡歡,用了一天時間,定下縝密的逃跑計劃。
鄭重起見,她將自己擬好的計劃草圖燒掉,一邊燒一邊感慨:“我真是聰明。”
前陣子怎麼就沒這聰明勁呢?
大概是因為她被俘時生著病,腦子病糊塗了,後來又被孟鐸的身份嚇一跳,所以才沒能想出這麼好的點子。
病痛和情感令人喪失理智,難怪從前孟鐸總是說,成大事的人,需由一副健碩的身體,以及一顆絕情絕愛的心。
說得確實沒錯。
想著想著,令窈忽地有些發愁。
她的計劃雖好,但隻有一點不好——逃出去之後,無人接應。
若是孟鐸反應過來,隨時都能派人將她和穆辰良逮回去。
令窈想了很久,想不出對策,乾脆不想了。先逃出去再說。
另一邊,山陽將令窈的動向稟報孟鐸,孟鐸不以為然,在紙上畫幾筆:“她那是裝樣子唬人。”
山陽湊過去一看,“先生,你在畫什麼?”
孟鐸寥寥幾筆:“她的逃跑路線。”
山陽瞬間警惕:“我現在就派人嚴加看防。”
“不必。”孟鐸筆尖停頓,在最後的關卡上畫了一筆:“她的計劃雖好,但還是百密一疏。”
山陽:“那是,隻要先生想,她哪裡逃得過先生的手掌心?”
“算腳程,她最多逃到小南郊就沒力氣了。”孟鐸寫下一封信,吩咐山陽:“你替我跑一趟,將這封信送到鄭嘉和手裡。”
山陽問:“先生要做什麼?”
孟鐸往後一靠,胸膛處敷了藥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無奈闔起眼,發白的唇吐出一句:“送她離開。”
山陽一怔,心酸地問:“既然如此,先生何不直接放她走。”
“不能由我放她,隻能她自己走。”
“有什麼區彆嗎?”
孟鐸笑了笑,沒再出聲。
山陽看過去,圈椅裡的男人麵容清冷,平靜如水,手輕輕搭在心口處,指尖一下下磕上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