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話,尾音抽噎一下,聽著格外心酸。
令窈怔了怔,差點動搖,旋即恢複清明意識。
不行,今日這件事,她絕不能姑息。
諸如此類的事,實在太多太多,她必須讓他明白事情的輕重,不能總是這樣肆意妄為。
他的穩重,不能全用在朝政之事上,其他方麵也需沉穩。
令窈斂神吩咐“傳朕的命令,今年穆大相公不必在宮中守歲,準備儀仗,護送穆大相公回幽州,與本家團聚。”
穆辰良心裡涼半截“為了一個齊子清,你竟不讓我陪你過年?”
令窈狠狠心“是。”
穆辰良鼻頭一酸,黑曜的眼瞬時水汽蒙蒙,啞著嗓子“你再說一遍,要讓我回哪裡?”
令窈扭過頭不看他“回幽州,三個月內不得回汴梁。”
穆辰良聲線開始顫抖“三個月?你就這般厭惡我,三個月都不願見到我?”
“下次你再胡鬨,一年都彆想見到我。”
穆辰良眼睫一眨,眼淚刷刷往下掉。
他強忍著哭聲,揉揉眼睛,嗓音含糊不清“好……好得很……我這就走……”
令窈喊住他“等等。”
穆辰良含淚驚喜回頭,以為她要收回成命。
令窈“不得謀害齊子清性命,否則你再也彆想回汴梁。”
穆辰良快步衝出去。
皇命一下,內命司的人不到十日功夫,便將穆辰良回幽州的儀仗準備妥當。
其中賞賜的年貨送至穆府,被穆辰良砸個稀巴爛。
三七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家主,彆砸了。”
穆辰良砸完最後一件玉器,跌回椅中,氣喘籲籲,紅著眼問“我命你做的事,做好了嗎?”
三七答“做好了。”
“齊子清什麼反應?”
“據暗衛回稟,齊子清嚇得臉色蒼白,昨日便托人去宮裡遞了辭呈。”
“算他識相。”
三七暗自感慨,不怪陛下生氣,家主這等舉動,著實稚氣。
陛下不許家主動齊子清,家主便讓人在齊府大門潑滿雞血,到處印下血掌印。
“宮裡那邊,怎麼說?”穆辰良有些心虛。
“陛下尚未回應。”三七欲言又止,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將話說出來“其實陛下已經三天未出殿門了,太醫院的禦醫們秘密出入昭陽殿。”
穆辰良心中升起不祥預感,他氣了好幾天,故意不去關注宮裡的動向,這會子知道她的情況,當即著急起來“她怎麼了?”
“陛下似乎病了。”
穆辰良大驚失色,拔腿就往外衝。
怎麼會這樣?
好端端地,她怎麼就病了?
趕往內宮的路上,因為太過著急,穆辰良差點從馬背跌下,下了馬,連滾帶爬跑進昭陽殿。
昭陽殿的宮人並未攔穆辰良,事實上,鬢鴉正要派人去請他。
今年是多事之秋,王爺遠在清河處理要務,鄭大相公又去了西北,隻剩一個穆大相公在眼前,穆大相公雖然衝動了些,但是宮中發生這樣的大事,也隻能和他一人商議了。
鬢鴉想到前日的情形,心都要跳出來。
陛下與穆大相公慪氣,做了一個人形沙袋用作發泄,不成想摔了一跤,腦袋磕到石柱上,陛下也沒讓禦醫來瞧,白日裡看著沒什麼,到夜裡,陛下忽地喊了一聲,然後就倒地昏迷了。
待醒來,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太醫把過脈後,說這是血淤之症,服藥無用,施針太險,隻能等陛下腦子裡的淤血自行化開,方可恢複。
還好,此症並無性命之憂,隻是會令人短暫失憶。
鬢鴉將來龍去脈告知穆辰良,穆辰良呼吸都停止。
她,她失憶了?
那她,是不是不記得他了?
“前些日子陛下雖對穆大相公有些怨言,但無論怎樣,穆大相公始終是陛下心中第一人,陛下最是信任穆大相公,想必穆大相公不會令陛下失望。陛下失憶的這段日子,就全托穆大相公擔待了。”鬢鴉趁機褒讚。
穆辰良“我明白的,昭儀無需擔憂。”
穆辰良對令窈的深情,眾人有目共睹,他唯一的軟肋便是她。鬢鴉未曾多想,放心地領著李太醫離開。
穆辰良在榻邊坐了許久,緊盯少女白皙麵龐。
他先是心疼,而後悔恨,不該同她吵嘴,沮喪的情緒在腦海中過一遍,他忽地想到什麼。
她失憶了,前事儘忘。
也就是說,她連自己有多無情狠心,一並不記得了。
她現在就是一張白紙,除了他,以及外麵那兩個人,誰都不知道她變成白紙的事。
穆辰良塌下的雙肩緩緩後挺,眸底深沉,透出蠢蠢欲動的**。
他什麼樣的事沒乾過,反正她要趕他走,與其等她恢複記憶趕他回幽州,不如他帶她一起回去好了。
說起來,往年都是他在宮裡陪她過年,也該是她回幽州陪他一次。
穆辰良召來鬢鴉,假模假樣裝出傷心欲絕的神情“雖然她的失憶症無藥可醫,但我府裡有一株新得的奇藥,或許能治好她,此事事關重大,煩請昭儀與李大人親自前往穆府取藥。”
鬢鴉對穆辰良毫無防備,一口應下。
半個時辰後。
黑夜蕭索,城外大道,一輛馬車飛奔馳騁。
馬車裡,少女緩緩睜開迷茫的眼,看清眼前的男人,男人有張英俊秀美的臉,幽黑的眼珠子似玻璃珠一般,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她出聲問“你是誰?”
“我是穆家家主。”
少女意識不太清醒“那我是誰?”
穆辰良一顆心激動得快要跳出來,麵上卻鎮靜從容,一派清貴公子的作態,漫不經心道“你是我的女人。”
少女皺眉,似起了疑心“你的女人?”
穆辰良想到齊子清的事。
想到少女每次看向俊美男子時的眼神。
她總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罰他責他,一點都不心疼他。
穆辰良腔調一轉,甕聲甕氣“是的,你是我的女人,亦是我的丫鬟。來,叫聲少爺。”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