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梟沉默了一下。
可是它直覺另外那兩個人都不咋地,一個凶巴巴,一個……說不上來的感覺,雖然他看上去清雅落拓,為人很好,但對於斷梟這種除了不擅攻擊、連直覺技能點都點亮了的靈獸而言,下意識不太想與他過於親近。
唐依見它不言,緩了動作:“不行嗎?”
倒也不是不行,它確實是答應過那個人類以卻靈花交換了……
斷梟皺著一張小臉思考稍許,折身去又摘了許多卻靈花給她。
唐依撕下一截衣袖,將卻靈花放進去打包好,握著手中還沒吃完的卻靈花,轉身往回衝。
這種似曾相識的經曆,讓唐依不禁回想起高中時代從食堂往教室衝的痛苦回憶,好像走得慢一點食堂就會沒有飯、或者考試會比彆人少幾分似的。
隨著卻靈花不斷下肚,唐依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有種微弱的熱量在血液經脈中流淌。
折返的速度快了很多,唐依甚至有種她能一拳打飛荊棘叢的錯覺。
“你多保重。”
唐依的手扶在一根荊棘上,語速較平時快,失去了那種悠然好聽的調子,她望著斷梟,感激道,“謝謝你的卻靈花,再見。”
在唐依搬動荊棘、被扭曲的空間吸進去的時候,斷梟陡然撲上來,熟練地叼住了她的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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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沉星剛畫好一個引雷陣。
他的眼前是兩頭虎視眈眈的靈獸,試圖攻擊他,不同於斷梟那樣賣萌的外表,這兩頭靈獸個頭很高,攻擊性十分強。
此處隻有他一個人。
在靈獸出現之前,祁沉星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布陣。
祁沉星倒是沒有“隊伍裡唯一一個修士走散我該怎麼辦”這樣的自覺,相反,他十分冷靜。
他鎮定地觀察了四周的地形,數著自己設下的陣法,測量分析戰鬥可能的結果。
祁沉星想:他大概會被打中一次,但這兩頭靈獸會死。
他在一道引雷陣中加入了迷幻陣和重壓陣,這是沒有人做過的陣法疊加,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從容不迫地規劃著擁有巨大風險的應對方法,同時在周身放下了足夠應付的單個法陣。
他沒有思考被打中一下帶來的痛苦會有多少,在確定他不會在那經過重重法陣後的虛弱一擊下喪失行動力乃至喪命,祁沉星就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他現在比較想知道,這兩頭靈獸守著的山洞裡有什麼——他看出來它們的保衛姿態了。
兩頭靈獸猙獰咆哮地在陣法中掙紮,祁沉星站在隱身陣中,安靜地看著靈獸目眥儘裂地尋找他的處所,聽著耳邊道道陣法炸開的聲響,比煙花要清脆一些的聲音。
他一手垂下,垂首在地上隨手勾勒陣法,畫的是陣法逆陣。
其中一頭靈獸似乎完全被激怒了,一聲淒厲的吼叫後,周身燃起了衝天的赤色火焰。
祁沉星眼皮微抬,沒什麼情緒地看了這可怖的場景一眼。
猜對了。
這應該是它不得已的絕招,使出來後大概會牽連他的隱身陣,剩下的那頭就會攻擊他。
但他畫完了聚靈陣的逆陣,撲上來打中他以後,這頭靈獸會被反噬——就算沒有,還有三個引雷陣在等它。
這兩頭靈獸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看上去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類,會在一開始就布陣,一直在他走過的路上布陣。
此刻它們腳下的陣法多的能炸掉一個山頭,堪稱一步一個坎,任是再堅硬的軀體都無法抵擋。
祁沉星停下動作,望著攜裹肅殺之意朝自己奔來的餘下那頭靈獸。
大概還有十秒,他會被打中。
應該不會被打中眼睛,他想看看逆陣能不能成功。
如果此刻有人能看到祁沉星心中的想法,會發現他有條不紊、從容不迫的繁複思緒中,儘是對於事件純粹的分析與思考,而沒有夾雜一星半點的、人該有的情緒。
擔憂,恐懼,不舍……什麼都沒有。
他的心跳聲平穩有序,與任何時候都沒有差彆。
“祁公子!”
幻覺一樣的迫切呼喊。
祁沉星側首看去,入目是一抹淡藍色,唐依正跌跌撞撞、努力以最快速度地朝他跑來,她一手拿著一根賣相尚可的黑色樹枝,另一手緊緊抱著懷中的一包東西和斷梟,一邊的衣袖破破爛爛,挽好的頭發散亂飄揚,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就像他們初次見麵的模樣,她分明處於劣勢,雙眸卻亮晶晶的,眼神專注認真,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高興與神采。
義無反顧地朝他奔來。
她的速度不該這麼快,應該是吃了卻靈花,斷梟既然跟她一起來,是一種好意的表達,所以她手中抱著的應該也是卻靈花。
她想過來援助自己,吃了卻靈花後她有了修為,但應該不怎麼會用,她這樣貿然地跑過來,難不成是要以身做盾麼?
沒什麼效果,還會打亂他測試逆陣的計劃,可能還要多個傷員,照顧起來有點麻煩,或許他可以直接把人丟下,這裡並沒有其他目擊者,就是殺掉斷梟有點麻煩。
他漫不經心又冷血無情地想著。
祁沉星在短短一眼中便能得出許多結論,不必費力思考,是喝水吃飯那樣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就在這樣的習以為常中,祁沉星驀然感覺到了一種違和、陌生的東西,這讓他沒能立即嗬止不斷靠近自己的唐依,隻能沉默地僅僅是望著她。
對上唐依那雙滿懷期冀與希望的雙眼,祁沉星終於知道了方才那瞬間的違和是什麼。
原來不是錯覺。
他的心跳毫無準備地亂了一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