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兩人逛街,出行時成功變成了四人世界。
溫顏站在城主府門口,臉臭得彷佛在場所有人全都欠了他八百萬,但他偏偏還要憋著,不能說——因為這事情嚴格說起來,是他自己的鍋。
當溫顏對唐依提出逛街這項活動時,由於他連日來心係“拯救被渣男迫害的少女”,一時間不慎忘記了他本人還在禁閉期。
眼看著溫城主又要發火,祁沉星及時出來圓場,彎腰行禮:“是晚輩有失,想去見見天工城的風光,並非有意要讓溫姑娘打破規矩,懇請城主不要責罰溫姑娘,全是晚輩一人所想。”
溫顏瞪他一眼,反應激烈:“誰要你替我說話了?”
他大無畏地迎上他爹的目光,決絕地道:“這事和祁沉星沒關係,是我自己想出去,爹你罰我就好了。”
溫知銳看著他們的目光陡然間變得有些奇妙:“……”
寧馨蘭隨後走出來,對著溫知銳盈盈一拜:“姨父,這事也有我的錯。我想著祁公子和唐姑娘遠道而來,卻未能見到天工城內無邊風光,實在是有些可惜。隻是我自小不怎麼認路,距離上次來姨父這裡也過去了好一段時間,恐怕由我帶路會怠慢了他們,這才想著去找阿顏。”
她垂首,認錯態度誠懇:“姨父要罰,請連我一同罰。”
溫知銳看著他們三個人的目光更加奇妙了:“……”
沒人知道看著這幅場景的溫知銳腦補了什麼,但他確實沒有繼續發火,反而是將上元真人請了過來。
聽了來龍去脈,上元真人頗為大方地道:“即使如此,那阿顏便領著這兩個孩子出去好好看看天工城,當作是阿顏的賠罪,不算是貪玩。”
溫顏闖禍的這遭,嚴格來說主要是對上元真人、以及上元真人背後所代表的禦嶺派賠罪,現在上元真人自己都這麼說,溫知銳順坡下驢,便讓他們一行四個人一同出去,特意提醒溫顏不許享樂,得好好招待人家。
原本就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的溫顏,頓時臉更臭了——要他好好招待祁沉星,沒門!
心中怨氣橫生的溫顏,儼然已經忘記前段時間,還是他自己親口誇讚祁沉星為“真君子”。
幾個小輩出了大廳,溫知銳手執著茶盞,慢悠悠地品著茶香,表情意味深長。
上元真人與他相識多年,見他這樣,不急著走,坐下來,同樣拿了杯茶。
兩位德高望重的修真界前輩,就這麼一人一盞茶,對著坐了半炷香,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溫知銳先沉不住氣:“莫如兄,我看你這位新收的弟子,很是不錯啊。”
上元真人的俗家名字叫鄒莫如,年輕一輩裡已經沒人知道。他年紀稍長溫知銳兩歲,兩人私下裡隨行稱呼便是這樣。
聞言,上元真人倒是毫不避諱地點頭,誇起了自己的徒弟:“沉星這孩子年紀輕輕,卻不驕不躁,沉穩有度。天資雖高我卻未見他有半分驕矜,悟性亦是極佳。”
溫知銳聽了,手上裝模做樣地繼續吹著已經溫涼的茶,慢悠悠地道:“有句話,莫如兄肯定聽過。”
“什麼話?”
“肥水不流外人田。”
“……”
上元真人的表情又開始朝著複雜微妙的方向不斷演變。
好歹活了幾百年,又是熟人,他直接問:“你是說阿顏和沉星?”
溫知銳還有些得意:“自然。你那徒兒悟性頗好,我們家阿顏同樣天資聰穎,賀啟都說她是千年難見的機關術天才。如此一樁合作,豈不美哉?”
上元真人沉默不語。
溫知銳不大高興:“我這也並非空穴來風,方才你來之前,你那徒兒主動出來,為我阿顏一力承擔罪責,生怕我罰了阿顏。”
上元真人:“嗯?”
他眉心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是這樣嗎?”
溫知銳十分肯定地道:“正是如此。自然,阿顏回護了你徒兒,也是半點不肯讓他受罰的,隻是……馨蘭那孩子後來又出來插了一腳,我看著,恐怕這孩子也喜歡你那徒兒。”
上元真人端著茶的手徹底僵住:“……”
他到底是錯過了多少?
不對,應該說,現在的年輕人發展這麼迅速的嗎?
但是,沉星那孩子不是和唐依那丫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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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小隊中,隻有唐依不知道方才廳內發生的事。
作為隨行人員,唐依表現得高興又期待,興致勃勃地問溫顏:“我們待會兒要去哪些地方?城中都要逛一圈嗎?”
溫顏即便還想端著,心中一股煞氣對上了這樣直白的期待,也隻能無力地散開。他不大自在地抿了下唇,聲線還帶著僵硬:“天工城以機關鑄造為長,先帶你去城中最大的機關樓,再去懸空酒館看夜景,其餘的,你在路上看到有什麼喜歡,我帶你去就是。”
唐依聽他講解,下意識往他這邊靠近了點,這是多人場合的交談中不自覺的動作:“懸空酒館,是可以坐在空中吃飯的地方?”
溫顏糾正她:“最大的亮點不是在空中吃飯,而是能最大程度地俯瞰天工城夜景,儘覽每一處機巧變化,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說到這裡,溫顏自己先想象出那幅畫麵,帶著唐依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座屬於他的城池,心中無端升起一點滿足的情緒。
這點滿足感很快就被打碎了,因為祁沉星緊接著說:“聽聞天工城有一棵機關所造的樹,即便是近距離觸碰,都看不出與真樹的差彆。”
唐依積極舉手答題:“我聽過,是仙子樹!雖然平常看上去和普通的樹沒有差彆,但在月光下就會發亮,周身縈繞一層淡白色的光暈,如臨仙境,十分好看!”
“還沒看你就知道說好看了?”
溫顏笑她,下一句便應下來,“去懸空酒館前,帶你去走近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