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很快便來了,是個須發花白的老者。
看了懋嬪的脖頸,太醫又將木案上呈上的證物那一小罐潤膚香膏查驗過後,叩拜在地:“回皇上,據臣查驗,此香膏不過是平常的上好潤膚油脂,中有冰片、杏仁油、丁香、土瓜根、商陸、寮香、桅子花、鵝脂八樣,並無毒液。至於懋嬪娘娘的肌膚……如此紅蘚,倒像是碰了蘆薈的症狀。”。
吉靈心中一跳:難道真的是蘆薈過敏?
太醫朗聲道:“《本草出新》有雲:蘆薈,出波斯國,木脂也,味苦色綠者,肌膚觸之易生紅潰。臣推測,許是看管此香膏的宮女不經意間接觸了此等植物,可再細細查問。”。
小鼠聽了,忽然眸中一閃,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大聲道:“奴才想起來了!回皇後娘娘!奴才想起來了!”。
眾人都神色一凜。
小鼠叩了個頭,才道:“今日傍晚,奴才在庭中打水之時,見懋嬪娘娘養的幾盆蘆薈放在井旁,雪後寒冷,那幾盆蘆薈被浮雪所覆,奴才便順手拂去了積雪,將它們抱到了景陽宮正殿屋簷下。隨後聽銀菊召喚,說貴人洗浴過了,要用香膏,奴才便趕緊送了香膏去。想必這蘆薈汁液就是這時候沾染上了香膏,才會讓貴人肌膚紅腫。”。
許太醫叩首道:“回皇上,皇後娘娘,海貴人脖頸上症狀,的的確確是像蘆薈汁液沾染所誘發。若是景陽宮中有此植物,那便說得通了。”,又道:“貴人不必憂心,此等症狀看著凶險,隻要緩緩等上幾日,內服一些清熱中平的藥劑,此外不可抓撓,慢慢也就褪去了,並無大礙。”
皇後暗暗出了一口氣,偷覷了一眼胤的臉色,正色道:“既然無大礙……”。
卻聽海貴人冷笑一聲,回身瞪著小鼠道:“吃裡扒外的奴才!既已是本貴人院裡人,又巴巴地去替懋嬪搬什麼蘆薈?你編出這套說辭,以為能騙得了誰?”。
小鼠仰頭看著她,低低道:“貴人,懋嬪娘娘正殿屋簷下東南角確實有數盆蘆薈,奴才沒有亂說,貴人讓人去一查看便知!”。
海貴人微微挑了挑眉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證明是經過你的手。”。
小鼠毫不猶豫,道:“奴才搬運花盆時,曾遇見西側房吉答應的貼身宮女七喜,當時,她還提著一個很沉重的膳盒,應該是從長春宮膳房回來。對了,七喜姐姐還給了奴才一塊糕餅。”
七喜一下子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胤也在這時候看見了吉靈。隻見她穿了一身臃腫不堪的深綠色袍子,彆人都是珠光寶氣,活色生香,隻有她,活像一個綠色的大水桶,頭上也沒什麼像樣的珠釵,就那樣佝僂著肩膀,低著頭站在眾妃嬪的最後。
七喜雖是西側房的掌事宮女,兼著吉答應的貼身奴才,但畢竟答應被人忽視,她跟著自家主子,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灰撲撲縮在一隅天地的日子。驟然被這麼多目光包裹起來,其中還有皇上和皇後,七喜隻覺得腿腳都不會邁了。
她看了一眼吉靈,吉靈低著頭,根本看不見什麼表情。
於是七喜隻好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又戰戰兢兢地跪下來道:“回皇上、回皇後娘娘,奴才……奴才確實看見……看見小鼠抱了幾盆蘆薈送去正殿屋簷下……”,說到這兒,她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