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公公怎麼說來著?
“小子,路還長著,人活一世,慢慢熬吧!‘’
小芬子抬了抬眉。
但凡做太監,能混成蘇公公這樣的四品大太監,絕對萬裡挑一,是個人物了。
要知道,宮裡還有大把大把的老太監,一輩子也隻是在紫禁城不見天日的低等雜役房裡,如牛馬一般,日複一日地乾著最粗重,最肮臟的雜活。
那些老太監們……小芬子見過不少。
有的臉都老得跟樹皮一般,眼珠子像渾濁的魚眼,隻有在轉動的時候,才透露出麻木之外的一點點活人氣。
他們焦黃的唇角一咧,常常冒出的幾句話便是——世間不如意事十之**、人若知足便是常樂……
小芬子從來都不信這套說辭。
他覺得——這些話都是廢話,大大的沒道理。
比如,什麼叫不如意?
世上之事千變萬化——事情是活的,人也是活的。
既是眼前不如意,就更要努力拚搏——怎麼就知道經過一番努力後,不會有變“不如意”為“如意”的一天呢?
人這一輩子,總得有個奔頭。
小芬子沉默地抬起頭。
夜空層雲暗湧。他往蒼穹的無限深處望去——天地寂寥疏闊。
……
自從前朝之中,宸嬪娘娘的父親被擢升之後,整個圓明園裡,無論從前與宸嬪是否親近,各處院子裡的妃嬪都開始打扮得花團錦簇,往天然圖畫裡看望宸嬪來了。
尤其是幾個貴人,常在們,恨不得一天往這裡來三趟,便是給皇後娘娘請安時,殷勤勁也不過如此。
一時之間,天然圖畫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七喜瞧著那些粉光脂豔,風姿綽約的妃嬪們——醉翁之意不在酒,誰能說這些女人沒存著一份心,指望在這天然圖畫裡湊巧碰上皇上呢?
在這兒遇上皇上,那叫偶遇——多自然!
可比她們費儘心思去邀寵,往禦前人手心裡塞銀子、賠笑臉強多了。
加上主子正是有孕之時,不能侍候皇上……
七喜都快愁死了。
幸好這般光景沒過幾天,主子也覺得煩了。
主子跟皇上說了一聲,皇上直接一句話丟下去——宸嬪要靜養,閒雜人等,無事不許打擾。
一眾妃嬪這才訕訕地消停。
……
坦坦蕩蕩裡。
自海氏一事後,殿裡的奴才就許久未曾見皇上來了。
烏拉那拉氏後悔不迭。
有一陣子,烏拉那拉氏幾乎心如死灰,三天兩頭拜佛抄經,每逢夜深人靜之時,更是躺在床上悶聲歎氣。
華容在外間,兩層中間就隔著一道簾幔,她又是向來服侍皇後娘娘慣了的,皇後娘娘有個什麼動靜,她心裡哪會不清楚?
不過是為了主子娘娘的顏麵,從來隻當沒聽見、不知道,不說破罷了。
有時候,華容侍候烏拉那拉氏洗發、洗浴的時候,烏拉那拉氏便會問華容——她頭上的白發多不多?
華容每次都說沒有。
然後趁烏拉那拉氏沒注意,她偷偷摸摸地用指甲掐掉皇後頭上新長出來的白發——皇後娘娘氣血不足,發質枯脆,好掐得很,隻要在她腦後,兩手使上那麼一點兒巧勁,用力一掰扯,一根白發便隻留下了發根的末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