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是無比輝煌的。
而今天是他這輩子最屈辱的時刻。
當大批禁衛軍衝進他的寢宮時。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曆代禁衛軍向來隻聽從於皇帝一人的指揮。
可在這一大堆人裡,他看到了禁衛軍統領。
就在幾個時辰前,他還下令讓禁衛軍徹查那件事。
如今……
皇帝正要發怒,禁衛軍突然讓開了一條道路。
白發蒼蒼的冀南王慢吞吞走了進來。
這個冀南王是先皇的親弟弟。
冀南王在年幼的時候遭了算計,身體受損,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子嗣。
而這些年來,冀南王一直待在皇室宗祠裡,就連皇帝見了他都得尊敬幾分。
這人可以說是很少有存在感。
當年先皇說有三道聖旨,一道給了太後,另外兩道放在了其他地方。
皇帝和太後第一懷疑人選便是這冀南王。
隻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一個不小心冀南王把那道聖旨放出去了,那他們就完了。
“皇叔!”皇帝緊蹙眉。
冀南王卻是板了臉。
“蕭賦,你並非我皇室血脈,這一聲皇叔,你沒資格叫。”
“這一身龍袍你沒資格穿!”
他目光偏轉看向了那把龍椅。
“那龍椅你也不配坐!”
皇帝的麵色頓時難看了。
冀南王的話還在繼續。
“當年是皇兄糊塗了,竟犯下了此等大錯混淆了皇室血脈!”
“本王今日定要替皇兄將這一切扳正,這大佑的江山隻能是我蕭氏一族的,如何能讓旁人頂替了去!”
當他所有的話說完,皇帝麵色已然慘白。
他手裡是有一半的兵力,可是……
此刻他隻有一個人。
三萬禁衛軍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等到他的兵力來救他,那時候他怕是已經沒了命。
他若死了,他手裡的兵力也不一定會拚命為他報仇。
內心一股莫大的悲涼升起。
就在這時,她看見半久從人群裡走來。
明豔到了極點,讓人一眼驚豔,一如當初。
“憑什麼!”皇帝朝著半久怒吼。
“明明當初做錯事的是太後,是她把朕抱來,是她讓朕成了皇子!”
“明明給朕太子之位,讓朕繼承皇位的是父皇,他明明已經知道朕並非皇室血脈,可還是這麼做了!”
“不顧父皇旨意執意要嫁給他人的是朝華,憑什麼到了最後這一切都得讓朕來承擔!”
“所以你該恨的是太後是皇帝。”半久說,眼眸說不出來的漠然。
皇帝是很可憐,可這深宮之中又有多少不可憐的呢?
被先皇後弄掉了孩子,永遠不能懷孕的賢妃。
滿心母愛隻想保護孩子,孩子一出生就被迫換了的良妃。
將女兒視作心頭肉,最後卻發現女兒並非自己親生的,而親生兒子已經死了的淑妃。
那些滿心憧憬,期盼孩子出生,長大的嬪妃。
那些還未出生或已出生,但最後就這樣喪命的孩子。
這深宮不知徘徊了多少滿是恨意與不甘的亡魂。
皇帝是可憐。
可在知道一切後,依舊選擇登基為皇的是他。
為了權力連同太後囚禁楚桅月。
在楚桅月懷下子嗣後,為了心安選擇將其殺了的人,也是他。
這都是他做的……
在這一天,皇帝從龍椅上摔了下來。
這一摔就再也沒有坐上去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