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泡沫(2 / 2)

春光旖旎 何繾綣 15053 字 8個月前

窗外,黑沉天際的儘頭已初綻隱隱曉光。整座城市卻還在昏睡。

天地之間,仿佛隻有他和她活著。

小幾秒後,她聲音混在風聲中,幾乎輕到細不可聞:“夢到你結婚。”

他愣了下,沒聽清,還特意關了風筒,眉心輕攏著問:“你說什麼?”

“沒事。”她按住他又要開風筒的手,勾住他脖頸縮入他懷裡,低聲喃喃著,“沈京墨,我想睡覺。”

“累了?”

“嗯。”她點點頭,靠在他身上。

她的頭發還沾著些許潮意,貼在他肩窩裡,微微烘開了熱意。

他放下風筒,一手攬過她,另一手順手關了床燈。

滿室恢複黑暗。

他環著她躺回床上。

“我以前都不常生病的,”她聲音悶沉沉地砸在他肩窩,灼熱的氣息燒得他皮膚生熱,“我不喜歡去醫院,也不喜歡吃藥。”

“嗯。”他淡淡地應。

“所以都怪你,我好恨你。”

他低柔著嗓音笑了笑。箍住她纖腰,環她緊了些。

慢慢地,困倦如浪潮席卷住彼此。他也闔上了眼,感受到她剛才冰涼的身體在他懷中變得溫熱柔軟。

半晌,她又出聲:“沈京墨。”

“嗯。”

“我恨你。”

“知道了,你不用說兩遍。”他沉啞冷淡的聲線拂過她額頂,拍了拍她單薄的脊背,“睡覺,我很累。”

*

第二天一早七八點,沈京墨已經穿戴整齊準備走了。

他還有個重要的早會要開。

他醒得很早。

到快天亮時,清淺的睡眠狀態跟隨著她在他懷中呼吸的節律沉沉浮浮,最後幾乎是生生地熬到了天光徹亮。

他提前叫助理去他家取了熨好的西裝和襯衫過來,衝了個澡出來換好了,一回頭,見她醒了。

像隻貓似地蜷在床上,挑著一雙朦朧媚眼瞧著他。

眉眼透著倦。

他對著鏡子正了正領帶,走過來,坐到床邊。伸手去探了下她的額頭。

還是有些熱。

她躺在床上,身上掩著一條薄被,纖長的腿輕輕夾著被子,袒露出一截圓渾如玉的臀和纖長白皙的腿。

通身雪白,玉體橫陳。

就是臉色不太好,整個人都有些虛弱,像一株被抽乾了水分的梔子。

他正要走,她手指忽然勾了下他袖口。綴著鮮紅蔻丹的指尖扣了扣他西裝精致的鑽石袖扣,發出輕微不可聞的聲響。

指腹在他腕骨上摩.挲,帶著些許熱意。

男人容色是一貫的倦漠冷淡,他輕輕偏開頭,看了看窗外泛起一片蔚藍色的天,又低頭看了眼腕表,回頭,手掌捧住她略有些熱燙的臉頰,“起床記得吃藥。”

“……”她正要開口,他拇指按住她柔軟的唇。堵住了她那些滿是鋒芒刻意想激怒他的話。

他眸色冷冷,蓄滿了警告,卻還是溫聲地微笑著:“感冒藥。彆等我親自喂你。”

她沒好氣地彆開臉,翻了個身,睡到另一邊去了,不再理他。

很快就察覺到他離開,遠處門邊傳來聲輕響。

接著,滿室俱寂。

她看了會兒床空蕩蕩的另半邊,想到昨晚在浴缸裡做的夢,心口也空蕩蕩的。

不知不覺困倦異常地合上眼,又睡了過去。

*

再醒來,朦朧裡看了眼表,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整個人都驚醒了。

更迭了好幾個奇奇怪怪的夢,最後越來越清醒,才想起今天還有一部分的拍攝任務,還要在他們LAMOUR自己的影棚給其他幾個內頁model拍攝。

她昨天還跟江星窈誇下海口,今天要給她補拍。

想想就頭痛。

頭痛欲裂地縮在床上,感冒沒完全好,嗓子還是很痛。她渙散著目光看著窗發了一會兒呆,整理了一下情緒起了床。

手機靜得出奇。

睡到了這個點兒,居然隻有阮慈打來了一通未接電話。全公司上下沒一個人聯係她。就連平時她晚個三五分鐘都能打個電話轟炸一通的溫烺都沒動靜。

照例讓楚覓過來接她去公司,楚覓在車上也並未多說什麼。

好奇怪。

清早十一點半,LAMOUR所在的港南天鵝坪時尚大廈已忙碌運作了好幾個小時。

一路上去,周圍來往的都是些衣著光鮮的形色男女。偶爾還能見到幾個熟悉的明星麵孔。

陳旖旎雖還病著,卻全無病態。踩著優雅的步伐徐徐穿梭過人群。

雖每日在此穿梭往來,一襲旗袍身段優雅婀娜的女人依然引來了頻頻側目。

多的是驚詫於她的特立獨行,豔光逼人。

當然,也不乏有人投來的目光盛滿了不善。

在業內,幾乎無人不知陳旖旎的名字。

LAMOUR兩年前在法國一經創辦,以風頭無兩之勢強勢遊走在各大秀場,每次都能成為新一季度的時尚風向標。

前些年她的工作重心都在國外,去年她回國,就此和團隊駐紮在港南天鵝坪時尚大廈的頂三層。

這棟樓裡彙聚著代表業內頂尖水平的設計師,被她壓在下麵的,可都是些蠢蠢欲動的界內前輩們。

往常乘電梯,在大樓裡穿梭上下,都能收到各樣尖銳的目光。

他們都懷疑她做不了多大,不出多久就會關門歇業,從此在業內銷聲匿跡——畢竟,許多人都是如此。

直到幾個月前宣布了品牌時尚專刊《LAMOUR》創刊,還即將在兩個月後舉辦2020AW·LAMOUR秋冬大秀。

就算她再低調不動聲色,經此一舉,也暗暗昭示出了要在界內立足的野心。圈內但凡有點靈敏嗅覺的人,都有了危機感。

何況,今天還多了點兒彆的討論度。

楚覓緊跟在陳旖旎身後步入電梯,匆匆彙報著最新收到的消息:

“總監,溫副總監說上午的拍攝都結束了,下午兩點進行下一輪,負責拍攝的還是S&R指派過來的攝影師。中午兩點有個會議,S&R那邊派了人來幫我們做內頁版塊,總編要你一起去。”

電梯門在眼前關閉。

頭頂白灼的光線晃得人雙眼生疼。感冒未愈,陳旖旎不由地有些眩暈,稍稍在密閉空間裡平緩了一番呼吸,輕輕地“嗯”了聲。

然後,又覺得什麼不太對勁兒。

回味了一下楚覓剛才的話,在楚覓要彙報接下來的工作時,她適時地打斷了:“下午來拍攝的是誰?”

楚覓眨眨眼,滿臉不解:“就是S&R的禦用攝影師……”

陳旖旎要張口的一瞬,忽然一下就沉默了。

怪不得總覺得上個樓都覺得前前後後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估計這事兒都傳遍了。

這事兒還沒完。

一進公司,溫烺隔著玻璃門滿麵笑容地過來:“陳旖旎,我給你發過去的給江星窈拍的成片你看了嗎?”

陳旖旎抬起纖細手腕兒,朝他晃了晃手機,“還沒看,剛在電梯裡。”

今天公司的氣氛都有些不太對。

因為忙LAMOUR創刊號的事大家最近沒少忙碌,經常加班加點,平日都一副提不起精神的頹喪模樣,今天滿公司氛圍輕鬆。

這會兒還不到午休時間,溫烺一拍手,宣布上午的工作提前結束了,大家都一哄而散,三三兩兩地出去吃飯了。

陳旖旎皺了眉。

溫烺迎上她一起往辦公室走,喋喋不休的。

“你怎麼能不看呢?我還想跟你誇一誇,江星窈今天過來拍的挺不錯,很順利。本來我覺得David回去了,昨天那個攝影師拍的差強人意的,最後你和總編不也看了麼,就江星窈長那麼漂亮,都沒拍出什麼亮點。”

“結果呢,今天沈京墨派過來的這個人拍一遍就過了,都很滿意。不愧是給頂奢的禦用model拍時尚大片的——他之前在國際上還拿過獎呢。國外幾個大秀都是他一路跟拍過來的。”

“那邊還派了團隊來幫忙做內頁,都是從幾個尖端雜誌社挖過來的人。”

陳旖旎一直沉默。

纖長的腿一邁,拎著包,踩著個二級小平台的樓梯,輕快地推開磨砂玻璃門進去,溫烺也跟了進去。

溫烺放下iPad,滑到今天早上拍的成片,放在辦公桌上推過去,沒聽見陳旖旎那邊有動靜,他順口問:“你感冒好了嗎?”

“還沒。”她神色淡淡。

“吃藥了嗎?”

“嗯,吃了。”

“這次多虧有沈京墨幫忙,”溫烺又扯回了剛才的話題,連連感歎,“肯定是看你昨天帶著病還工作……”

“彆搞錯了,”陳旖旎坐在辦公桌前,麵朝著落地飄窗,悠悠轉了半圈椅子,挑開眉眼,輕笑著打斷了溫烺,“我可沒讓他幫我。”

“行了吧你,嘴硬。”溫烺橫她一眼。那眼神頗有點兒“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的意味。

陳旖旎隻是笑。

她站在窗戶邊,遙望著天鵝灣過去,凝視著S&R那幢造型獨特,獨樹一幟的五十幾層摩天大樓。

笑意在唇邊飄飄渺渺,似有若無。最後消失了。

溫烺走到一邊,邊衝泡著咖啡,邊親自給沈京墨打了個電話。準備詢問,或者說是試探一下後麵是否還有彆的安排,沈京墨這個“順水人情”到底做到了何種地步。

而且,他還準備越過陳旖旎這麼個硬骨頭親自跟他道個謝。不管陳旖旎和他最後的結果如何,於工作情麵,彼此麵子上的禮節還是需要有的。

接電話的是沈京墨的助理Jessie。對方說沈京墨在開會,一會兒會議結束了會回電話過來。

溫烺又嘮叨了陳旖旎兩句就出去了。

陳旖旎一手支著額,揉著隱隱生疼的太陽穴,坐下來準備翻看著那個被吹上了天的頂奢禦用攝影師拍的成片,沒多久,溫烺又推門進來了。

“乾什麼?”她眼神冷冷地望過去,有些不悅,“不知道敲門?”

溫烺過來,冷著臉,遞給她手機,“沈京墨不接我的。”

“……”她狐疑地接上。

對麵是沈京墨助理Jessie清甜的聲音。

對方似乎因為昨晚沒送她回家而有些歉意,語氣都小心翼翼的:“陳小姐,沈總說,讓您親自打電話給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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