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熠捧著杯子,大大地抿了一口,舔舔唇,看著陳旖旎,直眨眼:“媽媽,我說的對嗎?”
“對,”陳旖旎一挑眉,心底想都能想到某人當時的臉色有多難看了,摸了摸星熠的小腦袋,“說的真是一點兒都沒錯。”
星熠捧著杯子咯咯直笑。
“星熠啊。”
“嗯?”
“眼光獨到,今晚獎勵你再喝一杯。”
“——好!”
“喝完就去睡覺,今天的事兒就算了。”
“嗯!”
於是,星熠今天下午老老實實地在學校裡待到了最後,白胖胖的小手裡捏著五顏六色的油畫棒,在紙上塗塗畫畫的。
他邊畫,邊向教室內外張望。
眼見著彆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媽媽接走了,走廊空了都聽不到腳步聲了,他屁股坐不住了。
提溜著書包,偷偷地溜出教室。
不知是賀叔叔來接他,還是懷兮阿姨。
星熠在學校門邊徘徊了一會兒,想起媽媽的叮囑,一開始沒敢出學校的門,又在門邊打著轉兒,用腳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地麵的積雪。
雪還在下。
沈京墨和舒楊路過這邊,特意停了一停。
他看了看表,算好時間,一直等到六點幼兒學校放學。二十多分鐘了,門口陸陸續續的人都走光,卻不見那個小不點出來。
也不見陳旖旎來接他。
這是走了嗎?
舒楊忙了會兒手下的工作,察覺到車停了很久,忽然也覺得沈京墨今天有點兒奇怪。
他車停在這裡也不走了,就這麼一直望著窗外出神。
“京墨,看什麼呢?”
沈京墨不說話,直瞧著那個幼兒學校的校門。
很快就注意到一個小家夥,搖頭晃腦地出來了。
他眼前一亮。
車門一開,舒楊還沒來得及跟冷空氣打交道,一抬眼的瞬間,沈京墨已經打開車門走出去了。
他撐開了傘,走兩步,又回頭,朝漆黑的車玻璃整了整領帶。挺有儀式感,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車內的司機和舒楊都是一頭霧水。
然後沈京墨轉身邁開步伐,直朝著那個從校門晃出來的小不點走過去。
星熠還在踢腳下的雪,徘徊到校門一側,立住。
將腳下雪地踢出一個淺淺的坑。
察覺到有人過來了。
星熠一抬頭。
一個男人撐一把黑傘,直接走來到他麵前。
看清了那天的那個叔叔,他剛抻著脖子想打招呼,又向後縮了縮,作罷了。
媽媽不讓他理他的。
沈京墨撐著傘,走過來。
他整了整西裝褲,半蹲到小朋友的麵前,傘麵微微向前傾斜,為他阻隔開了飄搖而落的雪花。
星熠卻不若上次那樣,一見到他就非常欣喜,沈京墨明顯感覺到他向後躲了一下。
小小的身軀蜷在他的傘下與身後的鐵柵欄之間。
沈京墨做了一番心理鬥爭,好不容易作出的微笑,懸在唇角,有些掛不住了。
因為他在那張稚嫩的臉上,居然看到了與陳旖旎一樣的表情。
一樣的警惕,一樣的戒備。
沈京墨舒緩了一下情緒,他單膝落在雪地,膝蓋上泛起涼意。
如此靠近這個孩子,這麼近,也能將他細細打量。
他柔和的視線在星熠整張臉上徘徊,之前先入為主,現在才覺得他的眉眼,五官輪廓,都與他有幾分相像。
的確是像她媽媽多一些,但細細看還是能看出與他相像的地方。
總之,這麼一看,一點兒也不像賀寒聲。
“叔叔……”
星熠不大習慣彆人這麼觀察他,好像他是個小動物一樣。他小心地向後瑟縮著,貼到身後的冷柵欄上。
冰得他又離開那裡。
離沈京墨更近了一些。
沈京墨不說話,隻這麼看著他。他眸底漾開一片冷柔,比飄揚而落的雪花,還要柔和。
這個孩子在五年前的七月二十五日在羅馬出生,而陳旖旎是六年前的十月離開的港城。
隻有一個可能,她在離開前一個月就懷孕了。
從前,他和她幾乎從不在她的安全期之外發生關係,但他們其實都清楚,安全期並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或許,是彼此都居心叵測,心懷鬼胎。
彼此在內心深處,都有那麼一絲,小到微乎其微的期待。
期待著,給他們一個有意無意的機會,將這一生牽連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沈京墨看著他問。
星熠眨眨眼,猶豫了一下,“賀……星熠。”
“星熠。”沈京墨細細品味著這個名字的音調從他舌尖滑過的節奏與韻律,而後淡淡微笑著,“叫星熠是嗎?”
“嗯……”
星熠心底跟著想,他是不喜歡他的姓嗎?
沈京墨柔和地凝視他,小半晌後,才又靜靜地出聲:“星熠,你上次問我,喜不喜歡你媽媽。”
星熠又眨眼,好像想起來了這回事:“嗯?”
沈京墨牽起唇,笑得溫柔,“叔叔以前,做過很多錯事,錯過了你媽媽,沒好好地喜歡她。”
“……”星熠微微睜大了眼。
“叔叔很後悔。”
“……”
“以後,不想再後悔了。”
星熠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沈京墨垂了垂頭,低聲笑起來,笑聲中頗有些無可奈何。
然後他抬起頭,依然用一種極致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麵前的小朋友,輕輕勾起唇,很認真地問:
“叔叔想問星熠,叔叔現在,可以喜歡你媽媽了嗎?”
星熠怔了怔,突然正色,表情比他還要認真,“不可以。”
“……”
“我媽媽說,她最討厭你這樣的男人。”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