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春光(4)(2 / 2)

春光旖旎 何繾綣 19751 字 2024-04-16

加之最近還有雨夾雪。

陳旖旎正想著,遙遙一望窗外,好像已經開始飄雪了。

稀稀落落的,連不成片,應該夾著潮冷的雨點。

星熠嘿咻嘿咻地往下蹦躂,有著無窮無力的精力,最後幾節跳的猛了,沈京墨被帶得歪歪斜斜,幾乎站不穩。

他生得高大,杵在那樓梯上,一手牽著個頭低矮的小朋友,像一棵搖搖擺擺紮不穩根的樹。

差點兒就栽到了。

邊還要去拉穩了小孩兒:“小心。”

陳旖旎瞥了眼,心底發笑,回頭將牛奶一一擺好在各自的位置前,然後說了聲:“快來吃飯吧。”

“媽媽!你起的好早呀!”

星熠清亮亮地叫喚了一聲,心情大好,全然沒了昨晚做噩夢被嚇哭,還哭哭啼啼地來找爸爸媽媽的樣子。

陳旖旎迎著沈京墨和小孩兒過來,在星熠吭哧吭哧地往凳子上爬的時候,摸了下他小腦袋,“不害怕啦?”

“害怕什麼呀?”星熠疑惑地眨眼,滿眼天真的茫然。

陳旖旎哼笑了一聲,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了,笑了笑道:“沒什麼,快和爸爸一起吃飯吧。”

“——好!”

沈京墨正要坐到星熠旁邊,見陳旖旎沒坐下,她挪步又要上樓,他在意地問:“你不吃麼?”

想起她這幾天就跟睡不飽似的,昨晚也折騰得怪晚的,他便頗為體諒地笑了笑,也是心疼她起了這麼個大早:“以後累了不用起這麼早,累了就多睡會兒。”

陳旖旎走到他麵前,靠近了他,低垂著眼,伸手為他整理了一下領帶——雖然已被他整理得一絲不苟,她卻還像從前一樣有職業病似的為他整理起來,邊道:“自然醒了,我倒是想多睡會兒。”

“自然醒?”

沈京墨想起,她好像是一大早就沒了人,他一覺醒來身邊都空了。

他便抬起下頜,頗為配合她,還按了下她為自己整理領帶和襯衫衣領的手,不自禁地笑了笑:“那你怎麼才會累?”

“誰知道,”她撫了下他領帶,仍然垂著眼,直到他領帶被整理得合了她的眼了,才抬眸,意味深長地說,“下次你努力點不就好了?”

“……”沈京墨一噎,被她堵了個啞口無言。

他倒是不惱,半天才毫無情緒地輕笑一聲,伸手捏了下她粉黛不飾的臉,拇指撫過她唇角,柔聲:“乖,上去再睡會兒,我一會兒順便送星熠上學。”

她抬起頭,唇倒是一呶,卻是不說話了。

感覺跟不高興了似的。

“怎麼了?”

他見她突然這副嬌嗔模樣,又笑。

“你就不問我最近想乾什麼嗎?”她抬起下巴,有點兒不悅,似怪似嗔地問,“一點兒都不關心我?”

“哪有,”他攬著她腰,將她拉近了。她穿的還是單薄的睡裙,腰身嫋嫋幾乎不堪一握,輕而易舉地就被他箍在了手掌心,語氣也是極為耐心溫和,“你不是想在家休息麼,那就休息好了。”

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哪來的小脾氣,搡開了他,轉身就上了樓。

沈京墨無奈地對她背影笑了笑,一回頭,星熠睜著雙黑亮的眼睛,直瞧他,認真地說:“爸、爸爸,你又惹媽媽生氣了。”

“沒事,”沈京墨笑著摸了下星熠的小臉,給他唇邊的麵包渣拂去了,溫聲道,“爸爸能哄好。”

星熠用手背抹了下臉,“那、那哄不好呢?”

“哄不好,”沈京墨若有所思了下,而後淡淡笑開了,“那你就得幫爸爸一起哄了。”

“……嗯?”星熠一愣。

沈京墨依然笑意溫和地問:“可以嗎?”

星熠有點兒疑惑。畢竟爸爸當初可是答應了他,不可以再惹媽媽生氣。

星熠沒再說話,沈京墨又湊近了他,輕眨著眼,有點兒哀求地說:“可以嗎,寶寶?”

“……唔,”大人頭一次問他的意見,星熠登時挺了挺小身板兒,有點勉為其難地答應道:“那好吧,算爸、爸爸欠我一次。”

又不放心地補充:“——還有媽媽!”

“你還記得爸爸欠你和媽媽。”沈京墨柔聲地笑起來,按了按小寶貝圓潤的額頭。

“是呀!”

“那爸爸,以後可要好好地補償給你和媽媽。”

“嗯、嗯!”

星熠一個勁兒猛點頭。

陳旖旎很快就下來。快到沈京墨和星熠的早飯還沒來得及收尾。

沈京墨以為她上去睡覺了,沒想到再見她,她已是一身暗蘭色旗袍,化了個精致的妝,就下了樓。

他剛要緩緩放下手中喝了大半的牛奶杯,卻又挨到了唇,指尖細細摩挲了一下光潔的玻璃杯壁。

這些天他都很忙,幾乎一回家,她也在家中,有幾天沒見到她這麼一副正式打扮了。

女人妝容明豔精致,紅唇虛勾起一抹風情,似笑非笑的。

眉眼處透出三分清冷,眼神倒是有點兒不悅,麵上絲毫無疲態,倒像是嗔怒。

“媽媽要出門嗎?”星熠見她顯然一副要出門的樣子,眼前一亮,“要、要和爸爸一起送我去幼兒園嗎!”

陳旖旎“嗯”了一聲,走過來,伸出一手,直接接過了沈京墨手裡的牛奶,唇印貼著杯沿兒一圈淺淡的奶漬,輕抿一口牛奶。

“……”沈京墨手心空了,便抬起頭,對她笑:“不睡覺了?”

她眯了下眼,把玻璃杯又塞回他手中,抿唇,低聲笑:“白天睡那麼多,晚上還怎麼睡?”

他正是一愣那玻璃質感又回到他手心,就見她唇在尾音消弭處,輕輕一彈。

補了個“你”。

“媽媽——”星熠有點兒急切地拉了拉她衣服,“媽、媽媽要跟我一起去幼兒園嗎?”

“寶貝,媽媽可不上幼兒園,”她倒是還沒忘沈京墨昨晚在浴室質問她怎麼像個孩子一樣的話,瞥了他一眼,坐在一邊,輕翹起了腿,卻沒準備吃早飯,而是一手支著下頜,用餐巾給星熠擦了擦唇角的奶漬,漫不經心地道,“媽媽要去上班。”

“……”沈京墨一愣。

“怎麼,不想讓我上班?”陳旖旎立刻一記眼刀殺過去,凝了他一眼,“我不管,你今天必須給我找點事做。”

沈京墨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單手正了下領帶,偏頭低笑起來。笑聲低啞沉緩,終於弄明白了她從今早到現在,這麼一副將嗔不嗔,將怒不怒的模樣。

她昨晚在書房倒是與他暗示了很久。

她是想回LAMOUR的。

他知道她也想回去,不過她不提,他就還是想讓她多在家中休息一陣。畢竟在巴黎的那段時間,四處為Venus奔走連連的,費了不少精力和心神。

“真的?”沈京墨也不吃飯了,迎上她飄過來的,好像他一點兒都不懂她的目光,淡聲地笑,“是想在我身邊,還是在LAMOUR?”

“有區彆?”她倒是像在與他討價還價。

“當然了,”沈京墨似笑非笑地凝望她,迎接住她眼刀交錯,目光卻是十萬分的柔和,“決定了你與我的辦公距離有多遠。”

“……”

這個很重要嗎?

陳旖旎臉上猶如被蟄了一下,晃了一瞬的神緒,才慢慢地收了思緒,直直瞧著他:“你可彆讓我求你。”

“怎麼會?”他立刻否認,依然溫和地說,“我隻要你一句話。”

陳旖旎心裡其實很掙紮。

說到底,當時算是她拋下了LAMOUR一走了之。走之前陸眠也明確地告訴了她,當初沈京墨要並購LAMOUR,其實是將LAMOUR從絕境之中拉了出來。

不過那時,她並不懂其實他是愛她的。

是因為愛她,才會這麼做。

不然那時他大可不必這樣,她的死活,LAMOUR的死活,與他無尤。

在巴黎的那段時間,溫烺與楚覓,也三番對她提過,想請她回LAMOUR。不過那時她還在留巴黎和回國之間掙紮,也因為Venus正處於上升期而難以割舍。

這麼出爾反爾,他不會覺得她太任性了嗎?

“不用這麼快就下決定的,”沈京墨用餐巾拭了拭唇,放在一邊,抬眸看她,“想好了告訴我就好。”

她在他麵前,是一向有任性的資本的。

“打個電話就可以。”他補充道。

“……”

“你昨晚那麼累,”男人長眸半眯起,瞧著她笑,有點兒意味深長,卻又透出滿滿關懷,“今天應該好好休息,還起了這麼早。”

他說著,摸了摸星熠小巧的後腦勺:“媽媽起了這麼早,是不是要謝謝媽媽的早飯?”

“謝謝媽媽!”星熠響亮地接話。

“也謝謝你。”沈京墨也緊接著對她說,又柔聲地囑咐,“你最好趕緊把衣服換了,去樓上好好睡一覺。”

陳旖旎還是很猶豫,看著他。

“有的事不用那麼著急,比起擔心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比較擔心你有沒有睡好。”

沈京墨說著,便起了身。

他拿過自己的西裝外套,剛穿上了身,她卻忽然起身過來了,主動地替他係紐扣。

不知怎麼,他竟覺得她眼底有些潸然——

果然一抬頭,她眼底便是一片潮熱。

“那就離你近一點吧。”

他揚唇一笑,“怎麼?”

“每天在家也見不到你,”她不習慣說這種軟綿綿的話,便彆了下頭,輕闔著眼,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我也想,每天離你近一點,偶爾能看見你——然後一起接星熠回家。”

“……”

“比起關心我睡得好不好,”她給他整理好西裝紐扣,兩手順勢環上了他腰身,像是個撒嬌的孩子,呶了下唇,“我更希望你關係我要什麼。”

“因為現在在你身邊,我每天都睡得很好。”她仰起臉,對他輕笑起來,“我也不會睡浴缸了啊。”

沈京墨的記憶裡,她是甚少說這些軟話的。

不過隻是簡單的幾句話,他心口卻都發軟,抬起指背,撫了下她眼角,溫聲肯認:“那就一起走吧。”

正好星熠也吃完了飯,小孩兒掙紮著要跳下凳子,沈京墨立刻過去抱起了他,然後陳旖旎就一手拎著星熠的小書包,一手牽過自己的大衣外套,跟在他與星熠的身後,一起出了門。

*

早晨十點半。

S&R大廈裡,LAMOUR的溫烺與一眾人,臨時接到了會議通知,趕往頂層會議室。

LAMOUR在六年前被並入S&R後就一直在這棟大樓辦公了。

不過對外而言,S&R是S&R,LAMOUR還是LAMOUR,仍舊是兩個獨立開來的品牌,風格理念,甚至當季新品發布會,各種秀展的開辦時間都不同。

窗外飄起了雨夾雪,溫烺與楚覓在走廊徘徊了一會兒,喝了半杯咖啡才準備去會議室。

頂層會議室很少對他們開放。

聽說S&R澳洲分公司最近出了點兒問題,那邊的高層管理已連夜坐了航班,或是乘私人飛機趕往港城。

今天沈京墨與S&R的高層股東們,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

據說關係到明年S&R歐亞市場的定奪。S&R的澳洲市場這幾年才如雨後春筍一般,氣勢節節攀升,後來業績遠遠居上於歐洲分公司,甚至將先前那個半死不活的中東分公司擠掉了。

不過偏偏LAMOUR,還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溫烺從巴黎見過陳旖旎一麵後,回國已數月,眼見著冬日即將過去,春節都要到了,LAMOUR的業績卻還是在拖後腿。

LAMOUR說到底是在他手中日漸式微,直至今日一蹶不振的。

沈京墨今天突然在S&R高層會議之前的一個小時,召集來他們LAMOUR的人開這個會,讓人摸不到頭腦。

有人說,或許沈京墨是看LAMOUR的業績連年虧損,不忍再將它這麼耗下去了。

楚覓看出了溫烺的憂鬱,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該進去了。

陳旖旎回國了,他們都知道;也快與沈京墨結婚了,他們也知道;不過陳旖旎仿佛與LAMOUR切斷了所有淵源,之前在巴黎就拒絕得痛快,如今回國,也是一句準話都沒有。

對她回來,大家心底的那層期盼,早就要消耗殆儘——

可這種低迷的念頭,直到沈京墨攜著那個一身暗蘭旗袍,妝容明豔的女人出現在會議室中時,徹底被打消了。

陳旖旎望了一圈兒會議室的人,除了滿麵震驚的溫烺與楚覓,還有幾個挺熟悉的麵孔。

她也有點局促緊張。

或許對於大家來說,她都太過任性了。

或許沈京墨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姑息放縱她的任性,但是彆人,就不一定了。

她緊張地捏了下拳,手心還沒跟著一把濕涼的潮寒攥緊,她的手,已經被男人溫熱的手掌包裹住。

沈京墨站在她身邊,高大筆挺宛若一尊雕像,與在風雨中飄搖了數次,最終還是將根基穩紮下來的S&R,甚至LAMOUR一樣。

連低緩深沉的嗓音,都有著令人心安的魔力——

“給大家介紹一下,”沈京墨捏緊了陳旖旎的手,麵對這麼一屋子人,他也有些難以言喻的緊張。

因為從前,所有人都知道,她隻是他的情人。

僅此而已。

LAMOUR的所有人從前也都知道,他不愛她。

他們沒有以後。

“這是我太太,陳旖旎。”

他說。

“也是LAMOUR新到任的設計總監。請各位以後多多關照。”

沈京墨握住她的手,與這麼一屋子人一樣,身邊的人,也是他失而複得的至寶。

“她回來了。”

回到了我們身邊。

她是我們都愛的人。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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