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笑了笑,轉頭跟主辦方說了以她的名義厚贈在場人員禮物。
紙醉金迷的一天結束了,周嶼本來要把薑曳帶回去,他甚至準備好了莊嚴送走王醫生的腹稿——什麼王醫生走好,酒店已經給你開好,我出錢,我跟大寶先走了,你好好睡,再見!
但到了酒店門口,薑曳跟王醫生一起下車了。
周嶼:“?”
醉醺醺的薑曳扒著車窗說:“木頭木頭,房間我要兩個哦,明天早飯要有大澳龍,你準備好哈,我知道這間酒店有你股份,再見,晚安,麼麼噠!”
她給了一個甜蜜蜜帶著酒氣的飛吻,然後拉著王醫生走了。
周嶼看著正熱乎出來的新聞,上麵一貫是港媒獨有的誇張噱頭標題——《周大富豪密會神秘氣質女郎,昔日愛寵忍痛作陪,雙女爭風吃醋,富豪一擲千金為博情人一笑!》
周嶼低頭按了下眉心,沉沉歎一口氣。
什麼大富豪,就是純純大冤種。
王醫生是正經人,把醉醺醺的薑曳扔進她的房間就回自己房間了。
次日,周嶼一大早就來了,三人在酒店吃了個早飯帶人前往J省。
法庭上,多日不見的張素玲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坐在被告席上,在一群狼狽且頹靡或者不甘的罪犯中,她是最淡定的,麵對所有罪名皆沒有異議,顯得過分安靜。
最後論述犯罪動機的時候,她說了這樣一段話:“說什麼留學歸來天子驕子,也不過是一個蠢貨,竟看上了一個要拐賣的女工,特意把人留下來霸王硬上弓,他當自己是電影男主角嗎?還想著金盆洗手跟她雙宿雙飛,最後差點被這小女人逃了把秘密泄露出去。”
法官:“所以你痛恨你的丈夫背叛你,於是報複了他們......”
張素玲:“我覺得你戲也看多了,什麼報複,我懶得管他玩多少女人,是厭惡他蠢,都不知道賣了多少女孩,真以為能洗白呢,半截身子都入了棺材了玩什麼真愛,他想關閉這種行當,壞我大事,那自然得死,後來證明我比他強多了,楊家在我手裡才能興盛。”
法官:“你害死了很多人。”
張素玲:“我以前沒讀過書,小的時候還被我奶奶關過豬圈,後來有了錢,學了一點,也到了你們港都,我就一個想法——你們這兒的房子賣的比黃金都貴,跟我拐賣人口有啥區彆嗎?無非就是可持續吸血跟一口氣買斷的區彆嘛。”
台下一片躁動。
連法官都一時接不上話,薑曳暗暗歎氣,這老太婆是個狼滅狠人阿,如果不是喪心病狂走了歪門邪道,也是個人才。
法官轉移話題,繼續問:“那麼多錢,你都花在了哪裡?轉移到海外?”
張素玲:“我才沒那麼傻,這年頭也沒有長生不死,我年紀也到了,活了多少年就享受了多少年,真槍斃了也是我技不如人。”
其餘也沒什麼好說了,這是個毫無良知的可怕人物,早已失去了同理心。
那些死去的女工,可憐的冤魂也無法從她身上得到任何救贖。
他們能給予她的也隻有死刑。
一一審判後,很多人都哭泣了,唯獨她滿不在乎,倒是最後要被押解下去的時候,轉身回頭看向今日在場的薑曳等人。
張晶,林玉兒跟沈情壁等人也都在,他們不遠千裡前來就是要看看他們這些畜生的下場。
那一刻,他們對視了。
薑曳覺得從這人的眼裡看出了幾分殘暴且歹毒的用心,她突有種不詳的預感。
死到臨頭了,張素玲咧嘴一笑。
“你們還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把那些女屍泡在醬缸裡吧。”
“當然是因為...它有醬生油,然後好吃啊。”
“還記得你們第一天晚上吃的那一頓大餐嗎?味道不錯吧。”
“其實,她們活在你們所有人的身體裡呢,我們是一樣的哦。”
她笑了,帶著戲謔且得意的猖狂笑意,所有人麵色慘淡。
整個法庭都陷入人類無法承受的恐慌中,王醫生麵色肅然,拿出手帕遞給薑曳。
嘔~~~張晶等人當場吐了出來。
薑曳忍了忍,還是用手帕捂住嘴巴衝了出去。
案子是破了,可他們贏了嗎?
未必。
當罪惡成功誕生的那一刻起,其實就已經輸了。
廁所都滿人了,薑曳隻能在法庭大廳抱著馬桶吐,左邊王醫生遞紙巾,右邊周嶼遞礦泉水。
排場杠杠的,可薑曳吐完後才一臉菜青色,懵逼眼神。
王醫生:“怎麼了?”薑曳:“不是,我忽然想起那頓飯我壓根沒吃啊,一杯裝醉倒了,所以我白吐了啊!倒是你木頭,為了跟楊振應酬,你吃了不少哦。”
王醫生:“?”
周嶼身體僵了下,麵無表情搶回了礦泉水管自己走了。
薑大寶個畜生,他是真被下降頭了才憐惜她!
不過當晚預判到今夜要回歸,周嶼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電話問了薑曳一句,“你後麵是怎麼認出我的?”
薑曳:“是疊的那個被子,我去你家玩的時候,見你疊過,阿姨還跟我說你從小就這習慣,而且還喜歡往裡麵塞一本書,這是跟叔叔學的,那是你無論如何也改不了甚至也不願意改的習慣。”
他的父親,是個因公殉職的軍人,最不喜歡讀書,偏偏當年文化硬性要求,就把自家才上小學兒子的書塞被窩裡,裝作睡覺就能學進去。
每個父親其實也曾經是少年。
可惜他沒能活到看見自己兒子成為超強學神的模樣——他真的可以靠睡覺就能學進知識。
周嶼一時沉默,後麵掛了電話。
大廳蒼白色,恢弘而威嚴,人竟然很少?
是因為存活率不高,還是因為都拿了獎勵就回到自己的無限房間或者直接出去了呢?
這個階段的確很敏感,因為怕被人知道自己的魔方獎勵,也不願意與一些不可信的人接觸。
薑曳既有活過一個案子的欣喜,又有對下一個案子的忌憚,但暫時也算賺回了2個月的休息時間。
現在是抽獎的時候了,邊上都是戴著各種麵具的玩家。
可能因為是同一撥的,她見到了其他人,看形體跟麵具已經分辨不出誰跟誰了,除非出聲交談。
但奇怪的是他們彼此都當沒看到對方。
薑曳估摸著林玉兒這些人肯定也不愛跟她接觸,他們直接抽了獎勵就走了,沒多久就剩下了薑曳還在觀望無限階梯排行榜。
第6案還是0人生還。
第5案人員不多不少,因為之前累積的都死在了第6案中,而第4案上來的填補了第5案的空缺。
目前隻有第一案跟第一案的人員增加是稍微明顯一點的。
薑曳發現自己的方塊在第一案之中,這個案子的存活人數已經到了兩千多塊,但第一案的方塊有六千多。
增加了這麼多?
薑曳有些驚訝,但很快抽了魔方,回到了自己的魔方房間。
薑曳早就猜測過魔方的好壞其實不是憑手氣,也許是看任務表現,對解決案子的貢獻越高,魔方就越好越強。
後來她發現周嶼應該也發現了,所以他們都沒有做躺贏的準備。
但這隻是猜測,是不是這樣得看她這次抽取的結果。
薑曳拿出魔方一查看,表情震驚。
“《軍武格鬥技巧+生存綜合指南》,媽呀,這瞌睡就來了枕頭,嘿嘿嘿!而且思維強度好像又增加好多啊,不錯不錯。”
薑曳高興地快要原地打滾了。
她可受不了被格鬥教練往死裡操練的痛苦了,現在來了一個魔方醍醐灌頂,可不得爽死。哈哈哈哈!
——
薑曳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大床上,窗外綠意盎然,鳥語花香,她揉了下眼睛才想起自己回來了。
她第一時間豎起耳朵聽外麵聲音。
今天周六,按往日習慣,她的老娘會休息,一大早也一定會澆花。
果然,她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薑曳一下子放下心來。
太好了,老媽沒被卷進去,或者卷進去也活著回來了。
薑曳打開窗戶,撥動了下頭發,連臉都懶得洗就走到陽台,憊懶抵著陽台朝下麵的司徒天海喊:“早上好,美麗的天海女士,請問你找到了昨夜丟失的大寶貝了嗎?”
這話剛說完,司徒天海回頭,而薑曳看到了院子裡的人,高高大大的西裝青年,有股子西裝暴徒的威冷勁兒,連眉眼都伸展著幾分權貴世家養出來的傲慢,對方抬眸瞥了她一眼,很快挪開目光,有風度,但十分冷厲。
薑曳知道這人是誰,好心情一下子沒了,挑眉撇嘴,轉身回了屋。
她老娘的男朋友前妻兒子,謝律。
一本正經的世家大少,連根頭發絲都是權力滋養出來的人,薑曳好幾年前知道這個人開始,也見過幾麵,每一次都是兩看生厭。
薑曳磨蹭了好半天才下樓,畢竟貴客臨門吃個中飯是禮數。
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對方來意,年節送禮,以表謝家對司徒天海的尊重,本來他老爹要親自來的,但司徒天海對婚姻不甚感冒,讓他過來等於摻和進自己跟女兒的小家,意義不一樣,所以從來都定了規矩的。
談戀愛,□□自由,但不談家事。
謝是謝,司徒是司徒,薑自然也是薑。
司徒天海對謝律倒是沒太多多餘的情緒,禮數上感謝,夾雜了對此人個人能力以及事業成就的認可跟尊重,然後就沒了。
“父親得知薑小姐之前遭遇襲擊,生命遭受威脅,詢問是否需要安排一些得力的保鏢,他也知道您年節上要跟她回東北老家,那邊有些地方不穩,他很擔心。”
司徒天海回複:“這方麵我們會注意,至於保鏢,由他出麵不太方便,我已有安排,謝謝。”
謝律不再多言,起身離開,臨走時沒看薑曳。
薑曳等他走了就跟司徒天海談起年節回東北老家的事。
“今年我自己回去唄,你回香港,不然外婆要生氣的。”
司徒天海瞥了她一眼,“她已經說了,讓我去東北,換你這心肝寶貝去香港。”
親媽了這是。
薑曳歎氣,摸了下自己的臉,自歎自憐:“可恨我這人見人愛的絕世美人兒...苦了我這親母為她親母所厭棄....你要是多給我點壓歲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多說點好聽話哦,啊!我錯了我錯了,媽咪...”
薑曳被掐了臉才知道疼,哭著求饒。
機場,薑曳帶著已經完全康複的大D前往H市,卻沒想到撞上一夥人。
對方好一夥人,男男女女都有,都是年紀輕輕十分氣派的人物。
其中就有一個阮挽,但最熱情的是周正,他主動上來跟薑曳打招呼,其餘人倒是態度冷淡。原因無他,因為光憑現在薑曳手頭的資產,也跟他們的身家背景沒得比,不過他們之所以對薑曳不感冒,跟謝家那邊有點關係,裡麵一個女孩看薑曳的眼神尤其不善。
薑曳本來懶得搭理他們,就想這麼糊弄著就走了,阮挽也聽冷淡,在邊上一句話不說。
沒想那個女孩忽然說:“阮姐姐,聽說最近伯父他們想讓你跟謝律哥哥相親是嗎?我覺得你們很配,可以考慮下哦,畢竟門當戶對很重要,可彆讓一些人拔了雞毛變鳳凰。”
薑曳本挪出去的步子又轉了回來,解下自己的耳墜,湊近某人,在這人耳邊說了很低聲的話。
“謝謝你啊,王軟醫生or阮學姐,用你貢獻抗生素跟疫苗的特權為我爭取到第一支抗生素。”
“這是謝禮,它與你匹配,如與我相襯。”
閃耀著紫色珠寶光暈的耳墜搖曳生輝,對方不吭聲,任由它夾在自己細軟的耳墜上,而薑曳擦過她的肩膀,繼續壓低聲音:“快有案子了,要記得跟傻逼保持距離,否則會被濺一身血哦。”
她鬆開對方纖細的手臂,淺笑著走了。
全程沒給其他人一個眼神。
飛機飛過東北L省H市的高空,路過茫茫雪原林海,天空劃過一條條白雲路,但萬丈高空之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黑點站在冰原上,若是無限放大,可以看到他穿著厚厚的襖子,雙肩搭著板車繩,身後拖著一個板車。
他抬頭看,看到了飛機,但很快低頭,繼續拖著,茫茫大雪,板車上被厚重布毯蓋著的布料因為一陣抖動而啪嗒一下掉出一個東西來。
他不知道,繼續往前拖。
後頭冰冷地麵上留下了一隻斷掌,雪花落在上麵,漸漸霜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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