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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薑曳在瞬間聯想到排除警方跟他們,不管是為了唐小魚還是為了王美嬌而來,因為除了警方能通過監控係統準確查找到路線,推斷到王美嬌到了這裡...那對方隻能是提前得知兩人的動向。
再且說,王美嬌的脖子血跡噴射點對著副駕駛座那邊,她脖子被貓順著傷口啃咬的位置也在那邊,說明凶手用圓珠筆襲擊的方向在副駕駛座。
那就有三種攻擊方式。
1,左側窗戶打開,唐小魚探入窗戶用圓珠筆突襲。
2,窗戶關閉,唐小魚忽然拉開左側車門,然後突襲。
3,窗戶關閉,唐小魚...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座,然後突襲。
4,唐小魚一開始就在車上,就在副駕駛座。
現在開始排除法,剛剛薑曳看到左側窗玻璃上濺射有血跡,說明當時車窗未打開,否則上麵不會噴射到血跡,排除1,第二按照唐小魚的身高,他從車外彎腰突襲的話,不說王美嬌會不會反應過來進行躲閃,就說他的身體長度條件也不夠,當然了,正常人都做不到,除非身體大半傾進車內,那動作太大,王美嬌靠本能也能躲開了,排除2。
那就是3跟4。
不管是3還是4,都意味著王美嬌認識唐小魚。
帶著毒品,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見了唐小魚...薑曳覺得除了交易沒有其他可能性。
那這種交易路線會被另外什麼人知曉?
隻能是毒販。
那這毒販子有沒有可能...有槍?
近戰的話,他們分分鐘放倒對方,可人家若有槍,他們死定了
薑曳跟周嶼眼神交換,彼此判斷了各自的站位。
車子是斜靠的,他們在車後備箱位置,剛好有射擊盲點,但倆保鏢一個在外麵草叢那側,另一邊在大門處觀測周遭,其實都在射擊角度內。
MMP哦,這都是亡命之徒,可不能讓他們以為己方有威脅,比如讓他們覺得他們沒有發現毒品?
不太可能,這後備箱恐怕也被他們檢查過了,肯定看到了粉末,而且他們之前說話聲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對方很可能聽到了,這時候裝傻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
薑曳定了定心,對倆保鏢說:“你們兩個過來,把這些東西拍一拍,發給警方,提醒他們到這,其實也快到了吧。”
周嶼:“早就到了,沒到這村兒。”
薑曳:“我總覺得毒品被那凶手藏起來了,這狗東西,讓我想想他有可能把毒品藏在哪。”
她沒有否認得知毒品的存在,就這麼提出來了。
周嶼:“你想到了?”
薑曳:“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他肯定把這東西藏在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不過我得聯係下彆人,查下他的資料,走!”
倆保鏢過來了,在盲角看到了薑曳兩人的手勢,懂了,裝模做樣在那拍照聯係人,而後一人故意打電話給薑曳...
手機鈴聲響起,薑曳接起,“王警官?你們快到了嗎?還沒找到,就在...那差不多還有十分鐘,你們開慢點,霧大得很,安全第一,我們不留了,先走,對對對...”
十分鐘是留給三個毒販逃跑的時間,不然他們現在開槍襲擊,很難收拾場麵並來得及逃脫,很可能被警方堵上,還不如趁著薑曳他們離開,他們也跟著逃走,這樣能趁著大霧避開警方,最好能跟蹤薑曳他們去找毒品。
薑曳給他們提供了絕佳的方案,就看他們選不選了。
說罷,薑曳第一個走了出去...
其實她是當前最有“價值”的,車子就在外麵,如果這些毒販起了壞心,要殺其他人且拷問她毒品可能藏匿地點,那就不會讓她走出去。
一旦她走出去了都不開槍,就說明他們也不會對其他三人下手。
很快周嶼三人也跟著出去了。
此時,破廟內躲著的...三個人,六雙眼睛,隔著霧氣,一個留著胡須的男子目光銳利如鷹隼,在薑曳走過大門拐角後都沒開槍,他打了手勢,讓其餘兩人也彆開槍。
如果警方就在附近,他們不能生事,必須早點離開。
於是他們讓周嶼三人也跟著出去了。
上車後,薑曳啟動車子,且把手機扔給周嶼,“我身上有更精準的定位係統,打第一個號碼,讓我的人馬上聯係警方,把我的定位軟件發給警方,加入就能鎖定。”
一般的GPS在這種區域也能定位,但並不精準,因為信號弱,但她身上的設備更高級,背後有強大的公司服務軟件,是高價訂製服務,能方便警方更快定位,追蹤到附近,接著隻要有聲音,警察應該很快能找到他們。
其實在之前她也可以把定位發給警方,隻是她不想暴露自己身上藏了定位設備的事,但眼前顯然形勢嚴峻,沒得辦法。
都是保命,不分早晚。
他們出去後,三人下了破廟二樓,悄然從後院摸出,原來後院還有一扇門,這裡停靠著一輛白色麵包車,三人上車後,聽到薑曳他們車子啟動離開...拉開了一些距離後,他們的車子也啟動跟上去了。
“老大,那小娘皮真的有可能找到咱們的貨嗎?”
胡須男麵無表情:“死馬當活馬醫,不然一千萬的貨,把咱們全家賣到緬甸都不夠賠的。”
“那狗日的,彆讓我知道是誰殺的人。”
“聽那女的口氣,應該知道凶手身份了。”
麵包車在大霧中鬼鬼祟祟跟蹤者前麵的越野車,因為是大霧,都開得慢,彼此很難發現。
開著開著,他們就接近了村外,眼看著就要出村上土路...越野車性能起來,直接飆了車速。
“跟上。”
“不好跟啊,這種路咱們的車追不上,這狗日的有錢人,那車至少兩百萬...咱們把人殺了搶了車也能賣個百來萬吧。”
“什麼年代了,一旦出事,警方那邊有記錄,這種黑車難賣得很,彆找麻煩。”
但突然,胡須男瞳孔微斂——他覺得不對勁了。
現在開車的是那個女的?她是上了駕駛座吧。
可明明她到破廟時,是坐的副駕駛...這忽然改變...會不會有原因?
他們嘴上也沒說換司機,是之前就說好的,還是在車後備箱那邊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商量的?
不好!
胡須男立刻重新瞄準,而且朝其餘兩人低喊,“他們發現我們了!射車輪胎,其他都殺了,留那女人的命!”
麵包車發動機嗡嗡響,猛然追了上去,而後兩個同夥拿出□□從後麵盯著前方隻看到黑影的越野車,想要瞄準車輪胎。
結果那車子一個猛甩尾,竟不出村,反而掃了魚尾,直接急拐彎衝進了邊上村中的另一邊岔路。
“靠!”
“她果然知道我們,還猜到我們有槍,不敢上外麵土路車道直線讓我們射擊,想用車子性能甩開我們!”
毒販三人看出了貓膩,急了,瘋狂在後麵射擊...但薑曳之前進村的時候就借著有限的可見度大概判斷了這個村子的道路分布,車子瘋狂竄行在村子當中,如同一隻亂竄的老鼠,後麵追著的是貓。
車速太快了,又都是迷霧,路過一間間差點撞上的破房子,嚇得後麵倆保鏢一米多點的壯碩身體死死抓著扶手跟安全拉手。
當然也有不清楚的地方,比如...
副駕駛座的周嶼眼看著前方忽然兩米多處出現一塊大石頭,嚇得想叫出聲,但想到薑曳的那些男朋友就沒有一個走LOW路線的,你看她對那個搞笑眩暈男周正就半點意思都沒有,可見她對“高逼格”是有審美要求的,所以...
他忍住了,隻用力抓住了安全拉環,死死閉嘴。
然後...薑曳的手腳分彆把控著方向盤跟油門...像猛獸,這越野車像猛獸...
馬達吼吼吼的。
車頭右角如同直直撞上了大石頭,挨邊...蹭了嗎?沒蹭,順滑如德芙巧克力...然後咚!!
劇烈顛簸了一下,車子好像要飛起來了,差點讓其餘三人把整個胃連著早飯一起吐出來。
但眼神在震顫上下的視野中,車輪好像差點要掉入溝渠,然後一個近距離的弧線...後座的保鏢看到自己的臉朝著車玻璃飛,車玻璃又差點蹭到了邊上廢牆,他清楚看到上麵的青苔斑痕,以為自己會隔著玻璃跟它深情一吻。
但天昏地暗,他身體一甩,腦袋回位,嘴唇卻蹭到了自己小夥伴的臉頰。
微微濕潤。
倆大老爺們當時差點就嘔了。
砰!車底盤幾乎落地,略彈回,然後再一個轉彎...它衝出了村口。
回村口了,這是繞了幾圈?
反正三人眼裡滿是圈圈數...後麵的三毒販也差點被帶吐了,全程就沒開過幾槍,等艱難追上村口出去...他們欲緊追著射擊。
忽然有第四道槍聲響起。
砰!
一顆子彈射破了後視鏡。
三人大驚,隻見前後忽然出現兩輛警車,試圖逼停麵包車。
警車上的警察用喇叭怒喝他們放下武器投降...
三人這才意識到中計了——那女人帶他們遛彎是為了拖延時間,等警察過來。
“衝出去!”
開車的胡須男麵露狠色,踩死了油門,另外兩人也將槍口瞄準了警車上的警察。
他們的身份禁不起查,畢竟販毒在國內是超級大罪,刑罰重,彆抓到不得了。
三人就是亡命之徒,瘋狂射擊之下,警方那邊也有些捉襟見肘,畢竟是小地方,警力不足,但還好被薑曳提醒過,路上也聽到了槍聲,有所準備,看出對方凶狠頑抗,避讓了,免得死傷,但也全部拔槍回擊...
兩邊槍射火熱,槍聲不絕,在地麵條件差勁的土路車道中前後追擊,就在此時...濃重的白霧之中,一隻黑色猛獸從邊上小路破開了霧氣,攔腰衝撞而出...白色麵包車就跟麵團一樣被整個頂了出去。
砰然巨響,麵包車被整個頂翻在地,滾到了邊上溝渠卡住了車子。
這一幕讓峒溪警察們都措不及防。
太凶悍了。
重大的撞擊讓毒販三人腦袋眩暈,身體也卡在座位間,槍都不知道飛哪去了...意識過來後,他們試圖從翻倒的身體爬出車子,其中胡須男努力伸出血淋淋的手掌試圖去勾邊上的槍支。
但很快,車外出現了警察明晃晃的槍口。
“彆動,警察!”
胡須男:“......”
越野車後退了,車頭不忍直視,老警察等人把三毒販子解除了槍支能力再拷上後,忍不住看了看車,想著:這車標...看著巨貴的樣子,雖然是見義勇為幫助我們警方抓捕危險分子臭毒販,但這不用我們警方報銷吧。
邊上的年輕警察卻在想:好像改裝了,估計比原車價還翻倍吧。
此時越野車上,周嶼木然看向薑曳,薑曳看自家老同學臉色蒼白好像被三百斤富婆在床上壓榨了三天三夜似的,於心不忍,給他拿了水,一邊說:“彆這麼看我,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是靠坑蒙拐賣說服鐘離大姐給我投資的吧,當初她可是在賽車比賽上看到我賽車的英姿才心花怒放的...雖然大概率那會她以為開車的是我的第三個男朋友。”
“當然,我深刻懷疑假如我是個小夥子,可能就不需要辛苦開公司了,搞不好我女兒都有了,哎呀,我虧了啊。”
周嶼撐著副駕駛座前麵的車麵板,盯著她,心裡想的是:阮挽說假如有這麼一個人,明明專心一點就能超過你,考到第一,但她就不,雞賊式偷懶分心去玩其他的,玩著玩著還玩特彆好,這種人一定很討厭。
是的,她特彆討人厭。
所以周嶼固然豎起了大拇指,但也翻了白眼,然後推開車門下去直接吐了出來。
薑曳正也要下去,忽被保鏢扯了袖子,後者又指著手機。
“盧卡斯!你又開外放?!你一天天的不跟你老板彙報會咋樣?!”
盧卡斯尷尬且畏懼,卻是不肯允諾下次不這麼乾。
倒是鐘離攸君語氣很淡,“不怎麼樣,這輛車你自己報銷吧,從你的年分紅裡麵扣。”
薑曳:“!!!”
四百萬啊,啊!!我的心肝...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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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曳下車後把礦泉水遞給周嶼,一邊拿著手機走到角落裡跟鐘離攸君據理力爭,最後憑著撒嬌勉強讓這位大富婆撤回報銷單,不過最後薑曳看了下周圍,在霧氣中低聲說了一句,“我今天是靠暴露定位才活命的......以後就未必有這樣的運氣了。”
這話像是在說自己未雨綢繆,福大命大,但那邊的鐘離攸君愣了下,若有所思,接著說:“拍幾張照過來,有備無患。”
薑曳很快拍完照片發過去給她,後掛掉電話。
周嶼漱口後問了走過來的薑曳一個問題。
“賽車需要很強的身體素質,你後來身體怎麼這麼差?是那次槍傷後沒恢複好嗎?”
薑曳一怔,斂了下表情,但很快漫不經心道:“其實你想問到底是誰要殺我?怎麼以我的性格沒報複回去,反而灰溜溜回國內?”
周嶼:“我以為我算委婉。”
薑曳聲音輕了些,說:“那我也委婉點——不是因為最後一個男朋友的家族遺產繼承問題,是其他我不想招惹的原因。”
她的身體的確是那次槍傷後變差的。
差點沒活下來。
子彈差點擊穿她的脊椎骨,讓她變癱瘓。
按理說這麼大的仇怨...她是真的深思熟慮後才選擇了放棄,果斷回國。
“不過,有人去處理,那是彆人的事。”
她沒說彆人是誰,周嶼也不好問,隻覺得薑曳提起這個彆人,語氣跟提起男朋友時截然不同。
很怪。
薑曳也沒給他問的機會,很快走向三個蹲在地上的毒販。
鼻青臉腫的,還好都沒死。
當然,死了也沒什麼,留一個活口就行。
薑曳跟警方都珍惜時間,直接在路邊就先問了。
“你們應該知道自己罪責難逃,早點交代問題有利於減刑,說吧,王美嬌是不是你們的同夥,毒品交易的對象是誰,具體細節,還有你們的組織跟製毒點是什麼情況,都說出來。“
老警察一把甩出這些問題,那胡須男三人眼神閃爍,閉口不言,其中一人還哼哼唧唧故作傷勢嚴重要昏迷的樣子。
結果薑曳慢悠悠來了一句,“哎呀,我們可不是警察,剛剛如果我不小心把你們的樣子拍了出去,流露到朋友圈或者網上,消息泄露,不知道你們家人會不會被毒販滅口——聽說你們這樣的組織很嚴密啊,但凡找到警方臥底身份都滅人全家...我有點想知道你們對自己人是不是也這樣。”
“當然啦,他們也有可能為了讓你們三個閉嘴而把你們家裡人藏起來,但老老小小的,估計得一輩子跟老鼠一樣吧,但凡你們有點什麼...嗬嗬。”
當對手比你更像反派,就等於讓你無路可走,三人當時臉就綠了。
胡須男掙紮了一二,說:“我隻知道我們原本有價值一千萬的活要跟一個叫阿黃的人交易,交易地點就在這個村子的破廟那,王美嬌負責交易,但沒想到好幾天我們都沒收到王美嬌的反饋,我們就知道很可能遇上事兒了,這才過來調查,剛好就撞上了你們,至於其他的,我不知道。”
涉及到組織,他在這裡不敢披露也正常。
半遮半掩,凡事留有餘地,至於後麵能不能被撬出信息來,就看他們能耐了。
在場的警察有些急躁。
一千萬的毒品量?對於薑曳他們是不多,但對於毒品的量已然不小。
畢竟是小地方,死人跟販毒案的嚴重性屬於類彆問題。
犯罪多是個人行為,但毒很容易演變為地區性惡性毒瘤。
但這種團夥也有嚴密的組織,一旦察覺到三人失聯,那就基本認定出事,會第一時間處理窩點,再想掃蕩毒窩就難了。
薑曳跟周嶼覺得這次案件附屬的難點可能就在“毒”,所以攻克這個毒窩沒準就能結束這次案件,免得劇情繼續蔓延牽連到無辜人或者自家的親友,所以他們也想攻略毒窩。
眾人正想再逼迫一下這三人。
忽然!
胡須男身上的電話響起了。
鈴聲還特麼挺內秀——是《秋日的私語》這樣的經典鋼琴曲。
老警察拿出對方兜裡的手機,瞥了下上麵的未知來電,迅速觀察胡須男的表情,發現他剛剛眼神變了變,有些緊張。
完蛋,對方同夥!
兩邊這一下都緊張起來了。
薑曳跟老警察走到邊上迅速說了幾句,而後回來,前者說:“是你的同夥?這個人是不是在老窩?不說地方嗎?不接很容易暴露,你的家人也容易出事,告訴他,你在跟蹤我們,快找到被藏起來的毒品了...你知道的吧。”
薑曳一邊詢問一邊觀察胡須男三人的表情,發現提到老窩的時候,三人戒備,神色不正常。
她想著那人搞不好真的躲在老窩,所以三人很緊張,怕警方再次逼問。
“這對你是最好的選擇,接不接?”
薑曳溫柔引導對方,胡須男知道自己不能讓同夥知道他們落網了。
都乾的人血買賣,哪有什麼道義可言。
他隻能點點頭。
而後薑曳看了下四周,另外兩人也答應配合,確定眾人不會出聲後,薑曳還提點了胡須男幾句,讓他等下照著說,胡須男看她就看神經病似的,但很快點了接通。
“喂,陳哥?我剛剛開車追蹤,手機在兜裡,沒接電話...老早到了,美嬌那小娘們果然出事了...對,我們還遇上幾個人,應該是來查案的,他們好像知道那凶手□□品地址,我們在跟蹤,對,肯定要找到...您放心,也不會暴露的,我們小心著呢。”
“對方壓根沒察覺我們在追蹤,他們沒武器,穩得很。”
“不過你們也得小心點,最近峒溪這邊不太平,為了安全,你可得讓咱們的人馬都回窩藏起來,彆在外麵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