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森的話其實沒什麼問題,身邊絕大多數當父母的一輩子都在為兒女付出,反正家裡就這一個孩子,錢、房子這些早晚都是要給他的,早給晚給都一樣,早點給了還免得以後落下埋怨。
人老了嘛,說不定哪天就入土為安了,住哪不是住。
彆氣。
放寬心。
胡曼麗明白他的意思,可,可這心裡就是不得勁。
不是她這當媽的自私小氣舍不得錢,關鍵,當初說得好好的,賣了燕麥城的房子在青見安家後就一家人團聚,如今她房也賣了,存款也儘數貢獻,除了眼下這套學區實在不錯的老破小,家底被掏得乾乾淨淨,結果新房裝修好,壓根沒她的份。
這、這不是算計她嗎?
真的。
她不想把那兩個字用在自己唯一的兒子身上,太寒心,但事情發展到這,之前那些說辭討好,分明是在敷衍哄騙她。
目的隻為了錢。
現在錢到手,目標達成,兩個討人嫌的就沒用了。
能滾多遠滾多遠。
“老顧,難受,我這心真難受,堵得慌,想哭。”
她捶著心口對老伴兒說道,一滴渾濁的淚從眼眶落下。
顧從森又何嘗不是。
“唉。”攬著妻子的肩膀,“沒事,沒事的,還有我呢,孩子大了,想法多了,總會與父母漸行漸遠,我會一直陪著你。至於顧源,咱們該儘的義務都儘到了,以後,大家各自安好吧。”
不然呢?
把這把老骨頭拆了論斤賣了錢給他打過去,不光養他,還養他丈母娘一家?
不帶這樣的。
兩人似是想通了,也不再想著節省,偶爾還跟團出去旅個遊,把年輕時錯過的遺憾都彌補上。
一年後。
梁詩萌懷孕。
顧源打電話來報喜,顧從森跟胡曼麗高興之餘提出要去青見城照顧兒媳婦,意料之中被拒絕了。
“詩萌是北方人,吃不慣南方的菜,所以把她爸媽接來了。”
兩人:哦哦。
說不上什麼感覺。
難過?有點。
失落?有點。
失望?也有。
胡曼麗囑咐了他幾句要好好照顧梁詩萌,就打算掛了。
顧源忙喊住她:“媽,是這樣,詩萌她懷孕反應太強烈,醫生建議她臥床保胎,可公司是不允許請這麼久的假的,就隻能辭職。你也知道我們如今在還房貸,每個月大半工資都得砸進去,少了一個人的工作,就……所以,能不能請你們先支持一點,畢竟,詩萌她父母都出力了,咱家……若是沒有按時還上月供,我的征信就會出現問題,說不定會變成老賴。”
說得很懇切。
顧從森看妻子的表情瞬間變了,忙把耳朵貼過去。
就聽到兒子說要錢。
他拿過電話,問:“你打算要多少?”
“我每個月得還兩萬塊錢,爸,你給我一萬就好。”
饒是很想給兒子幫上點忙的顧從森也怒了。
當即把他臭罵一頓。
“家裡房賣了,我跟你媽存了半輩子的錢也都給你了,還嫌不夠,是不是非得把我們吸乾才算完!”
顧源聽他罵完,說了句“爸你不想幫就明說,何必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不就一萬塊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問你要座金山銀山呢”,就掛了。
此後再沒打電話來。
但,老兩口卻坐不住了。
晚上一閉眼就看到乖巧可愛的兒子秒變冷漠臉。
說不傷心是假的。
明明小時候聽話又懂事,怎麼長大就變這樣了。
想不通!
到底血脈相連,兩人還是在還房貸的日期前湊足了一萬給他轉過去,然鵝石沉大海,錢倒是被領走了,對方彆說電話,連條短信都沒得。
顧從森當保安每個月就兩千多塊錢,胡曼麗在網上接活幫彆人做賬,白天黑夜的乾,她年紀又大了,看久了電腦眼睛就花,一整天下來腰酸背痛頭昏目眩。
斷斷續續打了幾次錢。
顧源心疼老父母勞累,想出一個好辦法可以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