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真還緊緊牽著莫長空,給予支持的力量,讓他慢慢適應自己的感情,也防止他迷失在這座熟悉的城市裡,混淆回憶。
兩人的姿態很曖昧。
沙盤上的神文瞬間就停了,然後畫出了無數個疑問句:你在搞什麼?腦子又進水了嗎?快放開那頭畜生!
扶乩裡,第一次出現粗話,白茅派掌門以為是自己哪裡不夠恭敬,得罪了祖師爺,他趕緊帶著所有弟子,跪拜請罪。
莫長空默默地鬆開了手。
陸雲真在回憶劍法的過程中,記憶封印有些鬆動,他能看懂神文的意思了——玄元道人這混蛋,居然罵他的寶貝徒弟是畜生?!壞他的事!
他黑著臉走到沙盤前,用力地敲了兩下,虛張聲勢地警告:“吝嗇鬼,小心我揭你的短!”
莫長空曾說過,玄元道人和他很熟,能互相起綽號的關係都是死黨……肯定有很多黑曆史在他手上。他想不起可以問長空,問賀錦年和胡綏,就不信這家夥在徒孫麵前不要臉。
沙盤慫了,乩筆在上麵亂轉。
“彆管我和徒弟的事,看看案件,”陸雲真生氣地抓過筆,親自扶乩,教訓這貪酒吝嗇的好友,“那麼多條人命,家人都擔心得哭了,你知道線索就快點說,晚點我給你供幾瓶自釀的好酒。”
乩筆在他手裡自己動起來,拉著在沙盤上畫了個簡單的地圖,是水邊的懸崖,失蹤者都在懸崖中間。
豐貴城的東北方是條山脈,洶湧的曲宴江在中間穿過,兩岸都是懸崖峭壁,連綿十餘公裡,曾有無數文人騷客留過詩。
玄元道人實在畫不出更具體的地圖了,他就是幼兒園塗鴉水平,受害者在懸崖上麵都是用火柴人加箭頭表示的,警方想要的經緯度是什麼,他聽了半天都搞不懂,也說不清那害人的玩意是什麼,隻知道是幽妖城的秘寶,讓他去問莫長空。
白茅派的弟子們戰戰栗栗,看著自家祖師爺都快被少年和警察的拷問給逼急了,乩筆在沙盤裡轉成陀螺,神文不斷湧現,目不暇接,就和吵架似的。
最後,玄元道人的字跡出現撕心裂肺的效果:“陸蠢貨,你等著,晚點我來找你算賬!”
陸雲真淡定地伸出手,撫平沙盤上的字跡,身為仙人要自重身份,吵來吵去,成何體統。
白茅派的弟子鴉雀無聲,他們跟不上神文的速度,從零星字眼來看,好像……自家祖師爺被欺負了?身為弟子,要不要出頭呢?
一劍門的弟子早已按著劍,不動聲色地護在自家祖宗身邊,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不管打架還是懟人,劍修是絕對不輸陣的。
陸雲真回過頭,看見兩方有些火花的氣氛,不好意思地解釋:“沒事,多年好友,他是要來找我喝酒。”
“是他!”白茅派的年輕弟子群裡發出了喧嘩聲,是去給師兄師姐跑腿買飲料的羅伏回來,認出了陸雲真,驚喜道,“他就是海平市的神仙大佬!我和你們說過的那個!”
事情結束了……
大家想起祖師爺降過的神諭。
白茅派掌門立刻派出羅伏等小弟子跟去伺候,務求凸顯白茅派的豪闊風範,奈何酒店是包場,吃飯有公款,陸雲真不收禮物,一劍門的徒孫盯著他們,就像看想誘拐祖宗做壞事的人販子,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擺闊的地方,很急,商討怎麼花錢……
陸·碰錢就倒黴·雲真還沒有意識到這種瘋狂想塞錢的行為會給自己添什麼亂子,他在協助警方調查失蹤案。
白茅派的神降已經是玄學調查的極致了,再往上一檔就得找金靈娘娘,她不管人間命運,偶有開口,起碼得是毀城滅國的災難起步,不能隨便勞煩。
人定勝天!
警方派出數百架無人機,帶著紅外線攝像頭,飛去懸崖上,一寸寸地方,仔細搜索。
莫長空也在努力回憶,幽妖城的秘寶到底是什麼?他掌管幽妖城的時候,認知已嚴重被心魔影響了,主要是情緒混亂和感情缺失,行為失常,但統治的記憶還是有的。
幽妖城是無序之地,到處都充滿殺戮和犯罪,在這座城池裡,善惡顛倒,良心被嘲笑,無恥被讚美……這裡是惡妖的聚集地,沒有人會在意他對師尊犯下的罪孽,甚至會誇讚這種忘恩悖德的事,做得精彩漂亮。
他的嗜血本性得到了無限的滿足,不停瘋狂的戰鬥,殺死忤逆者,在歡呼聲中斬下無數的頭顱,吞掉內丹,再帶著渾身的血氣回到後宮,從被離火金鏈困著的人身上瘋狂宣泄,緩解暴戾的殺意,獲得短期的安寧,再進入下一輪瘋狂。
罪惡的城池裡,害人法器多不勝數,會吞吃心臟的獸籠,詛咒殺人的木偶娃娃,還有怨魂煉製的首飾什麼的……
莫長空殺死妖王後,得了不少“好”東西,劍修不喜歡用法器戰鬥,他留了些布陣建防用的東西,其他都大方地賞給屬下,或丟進寶庫裡不管了。
幽妖城破後,他也不知道寶貝去哪裡了。現在時間過了那麼多年,他的王宮都變重點高中了,按理來說,害人的東西都該被仙人清理乾淨了,或許是什麼地方遺漏了一兩件?
莫長空專心地看著無人機傳回來的視頻,一點點地尋找著蛛絲馬跡,數十個電腦屏幕,上百個監控畫麵,在他眼裡如同一個。他用極快的速度,處理無數的細節和線索,用畫符文的手法,重新繪出山河地圖,和過去的地形做對比,不需要停頓。
眾人看著他左右手裡同時畫出的截然不同的兩張精細地圖,皆感到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