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首發晉江原創網(2 / 2)

鐘宛忙答應著,不敢以師弟自稱,跪下行晚輩禮,湯銘笑著扶了鐘宛起來,將人請進了內室。

“幾次聽老師說起過你,早就有心結交一二,隻是我不便多露麵。”湯銘親自給鐘宛烹茶,“請。”

鐘宛跪坐下來,寒暄了幾句。

湯銘溫言道:“你來見我,應該是有事要問吧?”

雖然是自己的親師兄,也是史老太傅留給他的人,但兩人不過第一次見,鐘宛並不敢全然信任他,鐘宛想了下,先問了件不鹹不淡的事:“想問問師兄,安國長公主,可好相與?”

湯銘不解:“這話怎麼講?”

“實不相瞞。”鐘宛道,“我有一棘手的事,自己料理不得,想借一借安國長公主的手。”

湯銘靜了片刻,一笑:“好不好相與,要看是什麼事。”

湯銘似是看出了鐘宛的拘謹,慢慢道:“安國長公主是今上的胞妹,是今上唯一的手足,又有鬱王爺這個駙馬,算上前朝,沒有比她更尊貴更有權勢的公主了,這樣的人,自然不是好擺弄的,更彆提……”

湯銘聲音低了幾分,一笑:“更彆提,她還替今上養著一個皇子呢。”

鐘宛臉色驟變。

湯銘安撫的看了鐘宛一眼,溫言道:“師弟不必慌張,老師臨走前既然托付過我,我自然不會同你遮遮掩掩,有些事……是我做起居令時就知道的,有些事是老師走前告訴我的,如今你想知道什麼,師兄我知無不言。”

鐘宛多日來探訪故人,頭一次遇見個這麼敞亮的,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想了想,還是不敢多言,反問道:“師、師兄方才說安國長公主替今上養著一個皇子,這……還請細說。”

湯銘深深的看了鐘宛一眼,不言而喻:你不信任我。

鐘宛裝沒看出來,事關鬱赦,他不能不謹慎。

湯銘並不在意,一邊烹茶一邊道:“這話還要從前朝說起……”

“今上做皇子那會兒,長子次子接連夭折,好不容易保住的三子也十分孱弱,風一吹就能倒,太醫都說養不大,先帝當日很替今上擔憂,怕他沒子孫緣,那會兒先帝心生疑慮,遲遲沒立今上為太子,也是考慮過此事。”

鐘宛一愣,這個倒是頭一次聽說。

“今上當時已三十有四了,膝下隻有一個病怏怏的兒子,先帝替他著急,今上自己也急,那個孩子……”湯銘頓了下,道,“就是那會兒有的。”

“那個孩子的生母是誰,我並不知曉,隻是猜測……她身份應當是有些特殊的。”湯銘抬頭看向鐘宛,“你知道是誰嗎?”

鐘宛搖頭:“不知,確實不知!不是我不肯說。”

湯銘笑笑:“無妨,師弟先聽我說……師弟想一下,先不說其他,你若是先帝,三十幾歲了,好不容易有了個可能是男胎的孩子,你要不要?”

鐘宛皺眉,點頭。

“但是,怎麼要呢?”煮的水燒開了,湯銘熄了火,“孩子的生母既不能見人,就得給他找個能見人的出身,今上信不過彆人,這不……就想到了自己的親妹妹。”

鐘宛低聲道:“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今上若很看重這個孩子,就算不能讓他的生母見光,把他記在隨意哪個妃嬪名下就是了,為什麼……”

“這話要分兩下說了。”湯銘慢慢道,“其一,當日就已有傳聞,說二皇子……就是今上,留不下孩子,今上自己大約也信了,所以不敢再留在自己名下,自然,神神鬼鬼的事,這有點牽強了,最重要的是……”

湯銘給鐘宛沏了一盞茶,道:“今上當日已有了爭儲之心,今上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他這是在為將來打算。”

鐘宛接過茶盞,皺眉:“安國長公主當時已經嫁給鬱王爺了,鬱王府就是他的助力,還要打算什麼?”

“不,今上當時雖還不是太子,但已有了十成十的把握,他要打算的早已不是如何拉攏鬱王府,而是……”湯銘低聲道,“如何在將來將這個異姓王位收回來。”

湯銘一攤手:“師弟通今博古,自然知道,異姓王都是於國本動蕩皇權不穩時受封的,一旦皇帝站穩了腳跟,頭一樣要緊事不就是殺功臣嗎?老鬱王爺和現在的鬱王爺都是聰明人,能將王位保全到現在,已經是非常不易了。”

鐘宛眸子裡閃過一抹陰霾,咬牙:“鬱王爺又不是傻的,他……”

“鬱王爺當然不傻,但他早在數年前就已娶了安國長公主,全數身家早已壓在了二皇子……不,今上身上,他這會兒已然走不得了。”湯銘一笑,“這,就是皇帝。”

湯銘又道:“自然,今上行事和緩,就在那一年,賜了鬱王爺兩個貴妾。”

鐘宛回想這些年同崇安帝相處的過往,背後滲出一層冷汗。

鐘宛低聲道:“鬱王爺被今上擺了這一道,心裡不一定不恨,這些年……或許早有了自己的計劃。”

“自然。”湯銘點頭,“但他們會一直君臣和睦下去,隻要……”

鐘宛咬牙:“隻要鬱赦這顆讓他們彼此製衡的棋子還活著。”

湯銘看著鐘宛的臉色,沉默片刻笑了下,“師弟這樣……我可不敢往下說了。”

鐘宛收斂神色,低頭道:“師兄請說。”

“師弟問的是安國長公主,我還是說公主罷。”湯銘緩緩道,“前事你已知曉,必然明白,安國長公主的立場十分尷尬,但安國長公主出身皇族,應當早就清楚,父兄為大,自己一輩子都是要以皇權為先的,所以今上讓她認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安國長公主雖不十分甘願,也順從了今上的意思,畢竟……那會兒她剛沒了自己的孩子,且太醫說過,她不會再有孕了。”

鐘宛低聲道:“我少時曾同鬱赦相伴過半年,看得出……安國長公主是真心疼愛他的。”

“疼愛?”湯銘搖頭一笑,道,“那會兒師兄我已辭官多年了,具體如何,就不敢說了,但是後來老師同我說過一事,師弟要聽嗎?”

鐘宛道:“自然,師兄請說。”

湯銘道:“傳聞,鬱小王爺是在六年前突然轉了性的,師弟可知因為什麼?”

鐘宛搖頭:“不清楚,我當日已去黔安了,隻是猜測他應該是那時知曉了自己的身世。”

湯銘問:“為什麼知曉?”

鐘宛愣了,“這……他去查探的吧。”

湯銘又問:“那鬱小王爺為什麼突然要查探呢?”

鐘宛答不出了。

湯銘歎氣:“這是老師同我說的,老師說,當日其實是安國長公主不知為何,突然一連數日不見鬱小王爺,後來勉強見了……竟一言不合,當頭扇了鬱小王爺一巴掌,還一連幾日,罰他跪在堂前。”

鐘宛啞然,不可置信:“長公主罰鬱赦?為什麼?”

湯銘歎氣:“因為有人告訴長公主,當年她懷的那個孩子,不是因她身子不好沒保住,而是今上設計,害她流了產。”

哢嚓一聲,鐘宛生生攥碎了手中茶盞。

碎瓷紮進掌心,鐘宛閉上眼,血順著他掌心的紋路蜿蜒而下。

子宥……

湯銘嚇了一跳,忙要替鐘宛包紮,鐘宛將牙關咬的死緊,半晌道:“無妨,請師兄細說。”

湯銘唏噓:“長公主之前那樣溺愛鬱小王爺,驟然如此,鬱小王爺必然惶恐必然不解,自他出世,關於身世的謠言就沒停過,鬱小王爺也想到了這個,他……就要查個明白。”

鐘宛深吸一口氣,臉色青白:“長公主的孩子,當真是……”

湯銘倒吸了一口氣,搖頭道:“不,最毒的是,這一切隻是有心人設的局,長公主的孩子確實是她自己不慎沒了的,但當安國長公主終於查清楚想明白的時候……紙已經保不住火了,鬱小王爺……全都知道了。”

鐘宛攥著手中的碎瓷,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移了位,鐘宛默默忍著,過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離開莊子的時候,鐘宛心中一動,突然問湯銘:“師兄告知我的前事,事事繞著子宥,好像知道我是為他而來一般,師兄……怎麼能這麼清楚我的心事?”

湯銘無奈:“師弟還是不信我,但今天,所有的話都是我說的,你不曾透露過半分,你怕什麼呢?”

鐘宛眼中一片陰霾:“事關子宥,我不得不小心。”

“我們頭一次見,你不放心我也不奇怪。”湯銘渾然不在意鐘宛的防備,道,“至於我為何知道你是為鬱小王爺而來,是因為老師同我說過……”

鐘宛警惕道:“說過什麼?”

湯銘淡然一笑:“因為老師曾對我講,你當日隨黔安王同皇子們一同在宮中讀書時,兩耳不聞窗外事,心高氣傲,不屑與任何人結交,隻……會偶爾走神,出神的去看鬱子宥一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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