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宛不是不想早早去見鬱赦, 他實在是被絆住了腳。
宣璟打上門來了。
昨日林思替他往城外跑了一趟, 林思怕鐘宛心急, 沒套車,自己騎馬走了個來回,縱然身子好也累著了, 轉過天來起的晚了一點,這邊剛起了床, 外麵宣璟就已經進府了。
林思披上衣服就竄進了鐘宛屋裡。
“你……”鐘宛也頭疼, “躲著算什麼?不去跟他說清楚?”
林思眼睛發紅, 搖了搖頭,比劃:殿下不一定是為了尋我,就算是,我也沒臉再見他。
“你占了人家便宜, 你當然不好意思!”說是這麼說,鐘宛一向護短, 不會逼迫林思什麼, 低聲吩咐, “去宣瑜院裡。”
宣璟最多闖一闖鐘宛的院子,宣瑜那邊,尤其是宣從心那邊, 他是不會擅闖的。
鐘宛整了整衣冠, 迎了出去。
鐘宛把林思的事在腹中打了幾個來回, 備好了應付宣璟的話, 不想宣璟開口先大怒道:“造謠鬱赦的事, 是不是你做的?!”
鐘宛被問懵了。
時隔多年未見,鐘宛怎麼也想不到,同宣璟重逢時先要辯駁這件事。
鐘宛按著規矩要給宣璟行禮,宣璟惱怒道:“你少來這套!”
鐘宛歎口氣,也懶得行禮了,擺擺手讓人給宣璟上茶,儘量帶著點兒下位者的謙卑,“不知四殿下說的是什麼?我這些日子閉門不出,並不知道外麵出了……”
“彆跟我裝!宣瓊讓人扣了頂黑鍋摘不下來,現在來找我的麻煩,同父皇告了一狀,說是我在他府裡安插人手,說是我在隔岸觀火,引著他和鬱赦鷸蚌相爭。”宣璟氣的要跳腳,“我思來想去,這事兒多半就是你做出來的!”
鐘宛:“……”
事是鐘宛做的不假,但鐘宛隻做了個“十五”,前麵那個“初一”是誰的手筆,鐘宛是真的不清楚。
鐘宛真心實意道:“我確實不知道。”
“你以為我信?”宣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鬱赦房裡的事,也就你知道,不是你說的還能是誰說的?”
鐘宛鬨心,這麼多年過去了,宣璟怎麼還是這麼蠢?
鐘宛一邊想著怎麼儘力客氣的把宣璟轟出去一邊客氣道:“鬱小王爺那些隱秘的事,我無從得知。”
“嗬……當初他買了你去,跟你不清不楚的在一處住了半年,你現在說你清白誰信?”宣璟鄙夷的看了看鐘宛,“你那個毛病是不是還過人?自己有就算了,還能傳給彆人,弄的……弄的彆人也那樣!”
鐘宛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外麵……宣璟帶來的人並不多,把他扣下打一頓不難,就是事後不好料理。
鐘宛決議不跟腦子少根筋的人計較,一笑:“或許真能傳人,那殿下在我這呆著,怕也不好。”
宣璟警惕的看了鐘宛一眼,皺眉:“你少看我!我跟你們不一樣!沒那毛病。”
鐘宛點頭:“希望是吧,殿下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誰問你了!我已料到是你做的了,我這是來申斥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擔,少推到我身上來!”宣璟氣不打一處來,“我跟宣瓊可不一樣,他忌憚著鬱王府這個外家,我可不怕!”
鐘宛看著宣璟,替他演的累,鐘宛還惦記著去見鬱赦,十天才能見一次的,由不得這麼耽誤,歎氣道:“殿下……你特意來一趟,到底是想說什麼?”
宣璟被鐘宛說破心事,一時啞口無言,勉強喝了一口茶後才皺眉道:“林思呢?快點把他交出來!”
鐘宛眸子微微一動,道:“前幾日,他確實來了一趟。”
宣璟眼睛一亮,鐘宛繼續道:“但沒落腳,他同我說,他言行失當得罪了殿下,被殿下轟出來了,然後就走了。”
宣璟呆了:“去哪兒了?”
“不知。”鐘宛反問,“殿下不是說不想再見他了嗎?”
宣璟語塞,含混道,“他知道我那麼多事,我怎麼能放縱他亂跑?”
鐘宛點頭:“那無法了,他當時失魂落魄,前言不搭後語的,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就走了,並未告知我要去哪兒。”
宣璟疑慮不定的看著鐘宛:“真的?”
鐘宛坦然道:“不瞞殿下,我也在尋他。殿下若找到了他請告訴我一聲,也讓我放心。”
宣璟沉默片刻,煩躁道:“等找著再說吧。”
鐘宛看了宣璟片刻,道:“殿下,當日,你曾要贖我出獄……”
“你可彆多想!”宣璟忙高聲道,“我那會兒年輕!腦子一時犯渾才起了那糊塗念頭!我可一點兒都不想碰你!就算買了你,八成也是把你打一頓,再給你個安身的所在就罷了。”
鐘宛莞爾:“我知道,我一樣領情。”
宣璟悻悻,“我當時真的就隻是一時興起,銀子還沒籌好,先被我母妃教訓了一頓就算了,過後又被鬱赦質問,我招誰惹誰了……”
鐘宛倏然看向宣璟,“鬱小王爺質問殿下?”
“啊。”宣璟鄙夷道,“瘋子從小就是瘋子……”
鐘宛心跳微微加快,道,“還請殿下細說。”
宣璟厭惡的看了鐘宛一眼:“我做什麼要說他的事?”
鐘宛壓著火,“若我得著林思的消息,我會馬上派人告知殿下。”
宣璟臉色一僵。
宣璟捏著鼻子回想了片刻,同鐘宛說了,又道:“你說說,他這瘋病是不是從小得的?尋常人能做出這種事來?我從早就跟我母妃說了!他從小就不對勁兒!我還要跟父皇說,可父皇偏心,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