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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 這樣運作, 不算是直接出手害宣瓊, 反正內閣如今有鬱赦坐鎮, 彆人就算事後有心探究,自有鬱赦擔著,孫閣老並不急避嫌, 點頭答應下了。

鬱赦想了想, 又叫了自己的人來,暗暗吩咐, 讓宮人想辦法給湯欽那個老東西帶個話。

前朝在給宣瓊賣力氣,後宮也不能閒著。

宣瓊禁足許久, 鬱赦不信自己那便宜姑母不著急。

三日後,後宮的鬱妃, 禦史台中親宣瓊的那一派, 鬱赦和鐘宛在朝中的人,幾方勢力像是約定好了似得, 同時發力,折子雪花似得送到了內閣。

閣老們鬆了一口氣, 這可不是他們在替哪位皇子造勢了, 這麼許多人再替宣瓊求情, 喧囂不止,不重視不行, 閣老們將新的舊的折子整理好,一同送到了禦前。

“他這是在思過嗎?!”

崇安帝臉色鐵青,一把將堆成小山的折子推開, “朕就是擔心他沒腦子,被他那糊塗母妃蠱惑,受他舅舅擺布,朕不信之前那些事都是他做的,所以才將他軟禁在宮中!又讓朕多年的心腹宮人們看著他!怕就怕他一錯再錯,泥足深陷,將來想護他都護不住,這個孩子……咳……”

崇安帝咳了起來,他一手扶在書案上,胸腔好似個破風箱一般,呼哧個不停,蒼白的臉一會兒就紫漲了起來。

鬱赦麵無表情的立在一邊,好似沒看見一般。

老太監們湊了上來,拍後背的拍後背,喂茶的喂茶,忙活了好一會兒才讓崇安帝將這口氣順了下來。

鬱赦不鹹不淡道:“皇上保重龍體。”

崇安帝失神的看著書折,低聲道,“你怪朕一直護著宣瓊,是不是?”

鬱赦不置一詞。

崇安帝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抬頭看向鬱赦,慢慢道,“這些折子,是你讓閣臣們一起送上來的吧?”

崇安帝還沒糊塗,不過片刻就想到了其中貓膩,鬱赦也沒指望能這麼順的扳倒宣瓊,他坦然道,“是。”

鬱赦表情平靜:“朝臣們物議沸騰,內閣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於公這是我職責所在,於私……我自然不想讓他好過。”

鬱赦話說的坦率,崇安帝倒生不起氣來了。

“冤孽……”

崇安帝搖頭,“朕當真是老了,也開始舉棋不定,瞻前顧後了。”

“鬱妃一心想要朕把宣瓊放出來,放他出來做什麼呢?”崇安帝疲憊道,“放他出來同你兄弟相殘嗎?”

“宣瓊畢竟還沒真的做出過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朕把他困在宮中,不讓他被人利用,將來……”崇安帝看向鬱赦,聲音沙啞,“朕也能做主,讓你放他一馬,是不是?”

崇安帝長歎了一口氣,“朕是天子,也是人父,也想多保住幾個孩子,就這一點心願,這些人為何就不懂呢?”

崇安帝說的動情,鬱赦心中卻起不來半點波瀾。

鬱赦相信崇安帝這一席話都是真的,也相信,他留著宣瓊製衡自己,留個儲君的備選,也是真的。

鬱赦這些年聽崇安帝說了太多虛情假意的話了,早已習慣,沒再同少時一般出言譏諷。

“鬱妃的心思,朕都明白,但她一個婦人,手伸不到前朝去。”崇安帝低聲道,“這次……難道又是你那好父王的手筆嗎?”

崇安帝看向鬱赦,“子宥,你說呢?”

崇安帝已起疑心,鬱赦沒再落井下石,按著他同鐘宛提前商議好的說辭平靜道,“不知。”

崇安帝皺眉,鬱赦冷聲道,“此事我也很有嫌疑,不敢再攀扯旁人。”

“你這孩子!”崇安帝皺眉,“怎麼還鬨起脾氣來了呢?朕方才不過是隨口一問,朕若真的疑心你,還能放你在內閣中理政?”

鬱赦又不說話了。

崇安帝失笑,“罷了……你就是這樣的脾氣。”

崇安帝喃喃自語,“朕其實也喜歡你這樣的脾氣,喜怒於色,不會虛情假意的糊弄朕。”

崇安帝隨手拿起一份書折,低聲道,“鬱王前些日子假作蟄伏,背後動作卻一套接著一套,勾結司天監不成,又鬨起了這一出,如今朕尚能應付,將來呢?”

崇安帝審視的看向鬱赦,問道,“子宥,這事兒要讓你料理,你要如何處置鬱王呢?”

鬱赦心中一動,壓下就要出口的“斬草除根”,沉默了。

鬱赦往日也總這樣,問三句答一句,但崇安帝今日卻不準備放過他了,追問道,“子宥,你要如何?”

鬱赦心中幾個起伏,心中突然清明,抓住了關竅。

崇安帝這是在猶豫,把這個麻煩就地解決,還是留給自己。

鬱赦後背沁出一層細密汗珠。

鬱赦喉結微微一動,還是不開口。

崇安帝麵色不佳,皺眉道,“這是什麼毛病?!朕問你說話呢!”

鬱赦咬緊了牙關,片刻後,直直的跪了下來。

崇安帝臉色徹底放了下來,內殿中一時靜謐無比,老太監們對視一眼,紛紛退下了。

崇安帝太老了,臉上這兩年長了些斑,襯著他青白的麵色,幾乎是可怖的,他垂著眼皮,冷聲道,“怎麼?你如今代朕理政,眾閣老都願意聽你調遣,替你踩宣瓊一腳,這麼大的本事,還不知該怎麼料理鬱王嗎?”

鬱赦屏息,片刻後道,“十歲那年,長公主將我接出了宮。”

崇安帝一怔。

“長公主原本要將我養在公主府,是鬱王說,玉不琢不成器,他怕公主溺愛我,將我領回了鬱王府。”

“自那之後到我成年,大半的時間裡都是住在鬱王府,教我做人的是鬱王,考教我課業的是鬱王,有次病了,衣不解帶照料我數日不眠不休的,也是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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