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繹知道自己目前的行為有點死皮賴臉, 可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他想接近她,她抗拒他, 如果他臉皮不再厚一點, 兩人的距離隻會越拉越遠, 那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將永遠失去她。
他以前冷待過她,現在換她給他臉色看, 這很公平, 他不怕看她臉色,也不怕她冷著他, 不管一年還是兩年或者更久,隻要有機會, 他都願意去爭取。
說來可笑,他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無往不利,是公認的精明人,可身為一個精明人,他卻到了而立之年, 才算真正碰觸到愛情的真麵目。
他以前太狂妄自大, 也太低估愛情的殺傷力, 如今在他察覺到自己對淩曉的感情時, 這份感情其實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他真的不怕淩曉折騰她,隻要她還願意折騰他,就說明他還是有機會的。
所以他買下隔壁那套房子跟她做起鄰居,然後在她直播的時候, 厚著臉皮敲開她的門,想蹭一頓她親手做的午餐。
吃她親手做的飯菜, 已經快成為他的一個心病,一個執念了。
淩曉那邊剛下了直播,袁繹就來敲門蹭飯,時間點真的掐得非常完美。
淩曉側靠在門上,微抬下巴看他,說:“你想蹭飯,我就得讓你蹭嗎?”
袁繹上前一步,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一些,輕聲問:“要怎麼做,我才能蹭到你的飯。”
淩曉想了想,說:“這樣吧,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他乾脆地應了。
“LXSWLP,是你嗎?”淩曉問。
袁繹愣了下,沒想到這女人一上來就給他一個王炸,他想了想,說:“是我。”
淩曉冷著臉點頭,仿佛早就知道似的,並沒有半點驚訝的神情,隨後她又問:“LXSGCD,也是你嗎?”
袁繹:……
看來今天不是個好日子,出門容易掉馬甲。
雖然他沒有直接點頭承認,但看他的模樣也能知道答案,淩曉又是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說:“所以第二個馬甲是什麼意思?”
袁繹果斷拒絕回答,他今天是來蹭飯的,又不是來結仇的,這名的意思一說出來,彆說蹭不到飯,她估計會拿掃把追殺他。
淩曉冷笑,說:“是‘淩曉是個蠢蛋’的意思嗎?”
袁繹:……
淩曉深吸口氣,“現在你可以走了,我覺得你應該沒臉繼續蹭飯了。”
袁繹覺得應該為自己辯駁一句,“這個號是離婚那會我注冊的,當時心情不好,就隨手起了這個名,我現在就改。”
說完他就去掏手機,當著她的麵點開APP去改名。
淩曉的視線落到他手機上,然後很自然就看到他拿著手機的手掌,隨即皺了皺眉。
“你的手怎麼回事?”淩曉問他。
袁繹停頓了一下,勾了勾著嘴說,“沒什麼,不小心弄到。”
他的手掌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因為長期坐辦公室的緣故,膚色偏白,是一雙很好看的手,可這會,這隻手上,橫豎交錯地布滿零零碎碎的傷口,傷口有大有小,有新有舊,由於泡過水的緣故,小傷口都成打開的狀態,嚴重的地方則被他包上止血貼。
淩曉深吸口氣,說:“另一隻手也這樣?”
袁繹另一隻手還揣在口袋裡,聽她這麼問,才不情不願地拿出來,這隻手同樣也是布滿各種傷口。
淩曉有些發懵,沒辦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隻是覺得看著那雙手,她非常生氣,至於為什麼生氣,她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自虐的愛好了?”淩曉瞪著他冷嘲道。
袁繹看她,嘴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你這是在擔心我嗎?”他將手機放回褲兜裡,將兩隻手攤開在她麵前,讓她看個清楚明白,傷口最多的是左手,手心有一道傷口很長,但已經長好了,隻是剩下一道嫩紅的疤,一看就是新傷。
袁繹又往前一步,靠在門框上,舉著左手,給淩曉介紹自己的傷口。
“手心這道,是你雕胡蘿卜花的那次弄到的,我拿著胡蘿卜跟著學,結果刀沒把胡蘿卜刻出花,卻把手劃開個口子,我跟你說,當時也沒及時止血,就一邊流血一邊雕花,花雖然雕得不怎麼樣,但帶血的效果倒挺震撼的。”
他又指著指腹另一道傷口說:“這是你做烤羊排那次弄到的,我一個沒拿穩,讓一點尖銳的骨頭劃到了,然後那點碎骨頭還留在肉裡,我第二天上班發現手腫化膿了,才去醫院弄掉。”
“還有……”
“夠了。”淩曉實在聽不下去,開口製止他,說:“有必要這麼折騰嗎?你圖什麼?”
烹飪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得心應手的,因為是她熟悉的喜歡的,做起來自然簡單,但這對袁繹而言,卻是另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他會做不好甚至是傷到自己,也就很正常了,可其實他完全可以避免這些的。
袁繹放下手,專注地看著她,他的目光沉沉仿佛帶著重量,又仿佛是一張網,密實地將她籠罩在其中。
“我想學會,然後親手做給你吃。”他輕聲說著,聲音很有磁性,娓娓說道:“這陣子我經常想,等什麼時候,我們搬回大宅裡,每日三餐都自己動手,廚房夠大,夠我們兩人一起做飯,我廚藝雖不好,但我能給你打下手,幫你洗菜摘菜,給你雕胡蘿卜花,然後摟著你的腰,近距離看你做菜,而不是隔著屏幕,摸不著也聞不到。\
淩曉沉默地聽他說完,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袁繹歎氣,她願意這樣心平氣和聽他剖白自己,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他也並不指望她能在聽完他的話後,立刻原諒他,話說得再漂亮也沒用,還是得看實際行動。
淩曉想了想,“你剛才也在做飯?”
袁繹老實地點頭,“這次你做的菜難度有點大,我失敗了。”
“參觀一下你的廚房?”她說。
袁繹為難地擺手說:“這次就算了。”
淩曉沒理他,越過他走出門口,經過他身邊時,還發泄似地用力撞了下他的手臂,然後走到隔壁門口,回頭示意他開門。
袁繹被撞了還很高興,說:“密碼是我的生日。”
淩曉說:“忘記了。”
袁繹無語,走上前按了密碼,然後推開門示意她進去。
兩人在外麵說了半天話,曲晚在房間裡也不敢偷聽,這會見淩曉突然跟著袁繹出門,也是嚇一跳,追上前來趴在門框上,小聲叫住淩曉。
“曉曉?不來吃飯嗎?菜都冷了。”
淩曉回頭對她說:“你把東西都打包,然後拿去工作室給他們吃吧。”
“那你……”曲晚猶豫地問。
“沒事,我等會隨便弄點吃就好。”
曲晚聽她這麼說,才轉身回屋裡去了。
袁繹低頭看她,想了想,問:“你到我這邊來,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淩曉抬眼看他,“你會嗎?”
袁繹歎氣,“我不敢。”
他不是不會,是不敢。
袁繹新買的這套房子,麵積和格局跟淩曉那套一樣,就是朝向不一樣,也是精裝修,剛走進去乍一看,還以為是回到她自己家。
淩曉也沒四處看,進門後就直接往廚房走去,等看清廚房的模樣後,愣是嚇一大跳,那場麵,就仿佛台風過境一般,一地狼藉。
食材零散地灑落在料理台上,爐灶上,地板上,鍋碗瓢盆也是胡亂堆放,地上角落裡甚至有一堆碎瓷片,更詭異的是,砧板旁邊,白色大理石料理台上,居然有好幾滴疑似血液的液體。
她回頭看袁繹,問:“你是在學做飯還是在炸廚房,這是凶案現場嗎?”
袁繹從進來後就表現得很無辜,這會也是在努力挽救自己的形象,說:“之前在大宅那邊做,有劉姨她們打下手,沒這麼亂,這次換個地方,不熟練,就……這樣了。”
淩曉已經不知該說點什麼了,挽起袖子走進廚房,開始動手收拾起凶案現場,該扔的扔,該歸置的歸置,該掃的掃,最後還指揮袁繹下樓去扔垃圾。
等袁繹倒完垃圾上來,淩曉已經在煮麵。
袁繹看著她忙碌的背影,也沒出聲,就那樣靠在料理台前靜靜地看著,然後悄悄用手機拍了幾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