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銘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陳宇直了, 他當了幾十年的經紀人, 從來沒遇見過這種貨色,這無疑是對他職業生涯以及血壓的挑戰。
“未哥,成哥說他有點不太舒服, 讓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去劇組報道我早上也會來接你的。”
陳宇直今天莫名其妙在樓梯口摔了一跤, 抱著腿坐地上起都起不來, 死活說疼, 但是送到醫院去檢查,除了之前從山上滾下來的碰傷什麼大毛病都沒有。
成銘氣的直拍桌子:“你就是裝的!”
陳宇直就是不承認:“哎呦我的腿啊,疼死了疼死了, 你再逼我帶傷拍廣告就是壓榨!這事兒鬨破天我也占理!”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 就是這麼個道理了。
助理小凱一邊開車, 一邊往後視鏡裡看, 結果發現陳宇直正翹著二郎腿玩遊戲, 腳尖一晃一晃的, 不由得問了一句,
“未哥, 你腿剛才不是疼嗎?蹺二郎腿不難受啊?”
離了成銘的視線,陳宇直裝都懶得裝,他順著小凱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敷衍的道,
“哦,沒辦法,就是這樣時好時壞的。”
“……”
行吧,可算知道成銘今天為什麼把辦公室給砸了,就是讓這貨給氣的。
小凱把陳宇直送到家門口就告辭離開了,臨走之前還留下了聯係方式,
“成哥這兩天有點忙,可能顧不過來,讓我先跟著你,有事打我電話就成。”
成銘不想看見陳宇直,陳宇直也不想看見他,這樣多好,皆大歡喜。
陳宇直點了點頭,
“好,路上小心。”
明天就要進劇組拍戲,劇本今天也從成銘那裡要過來了,陳宇直翻了兩頁台詞,發現自己出場的戲份少的可憐。
嗯,沒錯,就是少的可憐,因為前幾天的緋聞,他接到通知劇組要臨時換角,男一號給了一個不知名的新人,男二還是由應衫飾演,陳宇直飾演裡麵一個出場次數極少的反派**oss。
這是一部改編的懸疑網劇,男主肖漢是一名警察,為了調查一樁/毒/品/走/私/案深入虎穴,偷偷混進了/黑/幫/組織,男二則是反派身邊的得力助手,曾經意外跟肖漢有過一麵之緣,案件的發展也就此展開。
陳宇直飾演的則是黑幫組織的頭頭,一個連姓名都沒有的人,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彆人叫他老板。
人物設定是斯文敗類,深藏不露,極其難纏。
對此陳宇直沒有什麼異議,反派多好啊,帶勁,他就不喜歡演那種刻板的好人,看著都覺得假。
坐在沙發上把劇本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把原看完了,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陳宇直拆了一桶泡麵正準備填肚子,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他心裡納悶會是誰,走過去開門一看,結果發現居然是沈一鳴。
二人四目相對,陳宇直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側身讓出了些許位置,
“進來吧。”
沈一鳴站在門外,眉眼低垂,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將下巴遮住了大半,聞言略做猶豫,還是進來了。
“隨便坐,我給你倒杯水。”
陳宇直走到廚房準備燒水,沈一鳴見他行動無虞,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你不是腿摔了嗎?”
這下換成陳宇直挑眉了,
“你從哪兒聽說的?”
從冰箱拿出一罐可樂放到茶幾上,陳宇直在他身旁落座,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你該不會是擔心我,特意來看我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戳中心事,沈一鳴有些惱怒,冷冷譏諷道,
“但看起來你好的不得了,是我多管閒事。”
說完從沙發上想起身離開,誰知卻被陳宇直攥住了手腕,
“來都來了,走什麼。”
沈一鳴顧念他手上的傷不敢掙紮,因此陳宇直稍微用力就把人拉了回來,掌心炙熱的溫度燙得沈一鳴心底一縮。
“我可沒說我好得不得了,”
適當賣慘還是有必要的,陳宇直把褲腿往上拉了拉,膝蓋迎麵骨上是大片的青紫,看起來十分駭人。
“怎麼這麼嚴重?!”
這下亂了手腳的是沈一鳴,他看著陳宇直腿上的傷,儘管強裝鎮定,語氣卻泄露了內心的焦急,
“醫生怎麼說?骨折沒有?藥呢?”
他連珠炮似的問出了一長串問題,最後又搖頭,
“不行,你快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說著急急忙忙的就要起身,陳宇直趕緊把他肩膀按住,
“沒什麼大事,醫生說就是淤青,用紅花油揉揉就好了。”
說完把褲腿放了下來,轉頭一看卻發現沈一鳴仍皺著眉頭,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早該料到大叔心理承受力差,下次不嚇他了。
陳宇直突然問道,
“你晚上有工作嗎?”
沈一鳴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心頭猛的一跳,避開他的視線,搖了搖頭,
“沒有,這兩天休息。”
“那就留下來多待會兒,就當陪陪我這個病號,這兩天太累了。”
陳宇直說完身子一歪,徑直往沙發上一躺,自來熟的把頭枕在了沈一鳴大腿上。
“喂,你……”
沈一鳴一驚,原本想推開他,卻見陳宇直眼下一片青黑,臉上是遮都遮不住的疲憊,伸出去的手便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猶豫半天,最後隻能徒然的放下。
陳宇直沒說謊,他這兩天確實很累,把臉埋在沈一鳴懷裡,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室內突然陷入寂靜,隻能聽見牆上掛鐘滴答滴答響的聲音,沈一鳴的腰被陳宇直緊緊抱著,無處著落的心忽然安定了那麼片刻,因為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是被對方所需要的。
儘管很不想承認,但沈一鳴知道,每每麵對陳宇直的時候,他的內心是自卑且無措的。
對方正青春年少,長得好看,又會哄人,而自己呢,自己有什麼?
年紀已經大了,比不得外麵的鶯鶯燕燕,脾氣也不好,不如旁人溫柔小意,他所能做的,就隻有一步步放低自己的底線,容忍對方在外麵胡鬨。
但是現在連這個也不行了,當看到網上那些緋聞時,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忍受不了陳宇直跟彆人親親我我,那種名為嫉妒的情緒正一點點蠶食著他的心臟。
他不能放手,也放不了手。
纖長的五指輕輕梳理著陳宇直略長的頭發,沈一鳴的眼神忽然一點點變得幽深起來,像是浸入了一團濃墨,化也化不開。
陳宇直睡得迷迷糊糊,腿上忽然傳來些許悶痛的感覺,他揉揉眼睛,起身一看,才發現沈一鳴正蹲在自己腳邊幫忙上藥,桌子上還擺著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醫藥箱。
藥油需要大力才能把淤青揉開,沈一鳴又怕弄痛了陳宇直,隻能儘量放輕動作,沒想到還是把他弄醒了。
“揉的不累嗎?”
陳宇直突然出聲,把沈一鳴嚇了一跳,他剛一站起身,就見對方正支著腦袋望著自己。
沈一鳴莫名有一種做壞事被人抓包的尷尬,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