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煞風景, 陳宇直認第二, 這世上沒人敢認第一。
謝初雲單手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另一隻手愛憐的在他臉上摩挲著,聲音沙啞惑人,
“奴不想鬆,這可怎麼是好。”
毛病!
這廝勾引人的功力太強, 陳宇直有些招架不住, 乾脆把他的手扯下來往被子裡一塞,
“夜深了,睡覺。”
說完身體力行的躺了下來,閉眼裝睡。
謝初雲見狀用手支著下巴, 指尖點了點他的眉眼,長歎一口氣幽怨的道,
“您啊, 真是鐵石一般的心腸, 隻怕等殿下歸京之後, 奴就被厭棄了。”
戲這麼多, 怎麼不去當影帝呢?
陳宇直無奈睜眼, 勾了勾他白淨細膩的下巴,
“你瞧著不大,這心怎麼跟七老八十了一樣, 成日亂想。”
說起這個,
“你年歲幾何啊?”
謝初雲聞言一頓,抬眼望著馬車頂想了想, 言辭含糊,
“唔……約摸是要比殿下大一點的。”
“是嗎?”
陳宇直聞言來了興趣,支著腦袋道,
“大多少?”
“……”這可讓人怎麼回答呢。
謝初雲乾脆掩唇笑開了,輕輕戳了戳陳宇直的胸膛,
“殿下真壞!”
轉移話題,
“方才不是說困了麼,早點安歇吧。”
說完遊魚似的滑進了被窩,學著他方才的樣子裝睡。
陳宇直斜睨了眼謝初雲宛若二八少年的芙蓉麵,心裡默默鑒定完畢——
這廝一定是個保養得宜的老男人。
自這日起,謝初雲就再沒下過陳宇直的馬車,每日與他同吃同住,隔著一道薄薄的帳簾,時不時還能聽到二人的嬉鬨聲,吳庸看在眼裡,心裡……
唔,心裡其實沒什麼感覺。
大隊人馬行駛了一月有餘才行至都城,外間車水馬龍,小販的叫賣聲與行人的說話聲摻雜在一起,聽著倒是一副盛世之景。
陳宇直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
“這是到都城了?”
“嗯,約摸還有盞茶時間便到皇宮了。”
二人這幾日廝混在一起胡鬨,衣衫都不曾好好穿過,謝初雲慢悠悠的整了整袖口,一雙眼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意掃向他,
“待會兒入了皇宮,奴可不能再陪著殿下了,讓人瞧見到底不好。”
語氣帶著幾分幽怨。
陳宇直真心覺得謝初雲若是名女子,八成也是妲己之流的禍水佳人,這幾天他被對方有意無意的勾引著嬉鬨玩曖昧,正正一副昏君和妖妃既視感。
陳宇直懶洋洋的點點頭,
“嗯,去吧,我見過皇兄之後會去尋你的。”
聽起來真是敷衍,就像傳說中那種吃到嘴就不珍惜的渣男。
謝初雲背對著陳宇直,麵無表情的用手按了按太陽穴,眼瞼微垂看不清神情,恰逢此時外間傳來一陣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想必是經過了什麼青樓楚館類的地方。
陳宇直掀開簾子好奇的看了一眼,卻見一名貌美女子正在街上攬客,謝初雲跟著望了過來,登時笑軟在他懷裡,
“殿下,這女子美麼?”
陳宇直點點頭,實話實說,
“挺美的。”
謝初雲拈著他腰間的玉佩把玩,聞言幽幽的長歎了一口氣,
“殿下有所不知,這女子年輕時也是玉川城有名的花魁,多少恩客擲儘千金想買她一夜,她卻是賣藝不賣身,最後愛上一個窮酸書生,傾儘家私供他趕考……”
這種狗血故事陳宇直聽多了,接著他說的道,
“然後那書生功成名就翻臉不認人,運氣好點娶了個富家千金,那女子就此破罐子破摔,出來接客了?”
“非也,非也。”
謝初雲豎起食指笑著晃了晃,
“那書生無德亦無才,並未考上什麼功名,不過卻娶了一個富商的女兒,隻是大婚當日,那花魁混入其中將那負心郎一劍刺死了。”
“刺死了?”
陳宇直聞言一愣,心想刺死人豈不是要坐牢麼,後來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掀起簾子回頭看了眼,卻見那女子攬客的花樓上正正掛著一個牌匾,上寫三字——
教坊司。
陳宇直生的俊美非凡,街上不少姑娘瞧見他的容貌都悄悄紅了臉,謝初雲挑眉,將簾子從陳宇直手中拽出來,然後輕飄飄的鬆了手,
“那女子雖是刺死了人,不過到底情有可原,便被主審官員降了奴籍,發入教坊,終身不得出。”
怪慘的,但陳宇直沒什麼感覺,到底隻是彆人的故事罷了。
然而謝初雲卻感慨似的伏在他膝上道,
“殿下龍章鳳姿,必定有無數女子傾心,介時娶了妃,奴隻怕就同那花魁一樣了。”
跟那花魁一樣?幾個意思?
是跟她一樣可憐,還是跟她一樣用劍捅死負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