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初雲的消息很快傳了過來, 多海依舊潤色了一下才對陳宇直道,
“督公現在怕是不得空……”
不得空就是不見唄,陳宇直長歎了口氣,捂著臉挫敗的道,
“那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約摸今晚就可以了,”
多海小聲道,
“那位已經驗過了, 是英王的血脈, 陛下打算替他上了族譜,記入宗廟,就襲英王的爵位領地, 今兒個在風淩台設宴呢。”
陳宇直一時吃不準皇帝是怎麼想的,皺了皺眉頭,
“我也去?”
多海身子矮了半分,
“是。”
“謝初雲去嗎?”
多海身子矮了兩分,
“應當是去的。”
尋到英王遺嗣的事, 皇帝應該在陳宇直來之前便知道了, 可那日入宮覲見時他並未提過隻言片語, 心裡也不知打的什麼鬼主意。
風淩台身處湖心小島, 冬暖夏涼,景色甚美, 皇帝一般都在此處設家宴,陳宇直抵達風淩台的時候,宴廳左側坐著一些貌美的宮妃, 個個安靜如雞的低著頭,木頭人似的。
當妃子不就圖皇上的寵愛麼,但前提是這個皇上有權勢,不過看宮裡如今的形勢,真沒什麼爭寵的必要,尤其皇帝還是個矮矬窮。
這些宮妃大多身份低微,都是謝初雲昔年從民間替皇上搜羅來的美女,家世背景無法給予皇帝半分助力。
陳宇直來的時間剛剛好,但不知道皇帝抽什麼瘋,到的比他還早,倒顯得陳宇直失禮了似的。
“臣弟來遲,請皇兄恕罪。”
陳宇直撩起衣袍行禮,皇帝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精神看著比前些日子要好些,
“是朕來早了,不怪你。”
說完指了指下首的一名書生模樣的男子,前因後果也不解釋清楚,沒頭沒尾的道,
“這是英王的遺嗣,按理說應當叫你一聲叔叔的,啟星啊,這是你九皇叔。”
那名叫啟星的少年聞言起身,對著陳宇直拱手,
“侄兒見過九皇叔。”
麵無表情,語氣也是生硬,像是誰欠了他十萬八萬似的。
陳宇直心下好笑,都懶得搭理,落座之後才敷衍的擺了擺手,
“免禮吧。”
啟星禮數不周,陳宇直可以比他更不周,皇帝像是沒見到他們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似的,笑著對陳宇直道,
“朕打算讓啟星襲了英王的爵位,封地就清河吧,加食邑三千戶。”
陳宇直壓根沒聽懂他在講什麼,隻是微笑著點頭,
“皇兄聖明。”
幾人說話間,謝初雲也到了,這位可不像陳宇直那般踩著點到的,足足遲了一刻鐘。
“奴才來遲,請皇上恕罪。”
他漫不經心的行了個禮,身子都未彎便直了起來,敷衍的意味十足十,嬪妃見了大氣都不敢喘,啟星見狀皺眉,隻有皇帝,平靜的不可思議,
“入座吧。”
淡淡的一句,什麼情緒都沒有。
謝初雲笑了,
“謝皇上。”
然後他在大殿內掃視了一圈,徑直坐到了陳宇直的下首,當著皇帝的麵似乎十分熟絡的道,
“四五日未見,殿下愈發風采過人了。”
陳宇直不趁著這個機會拉關係就是傻狗,
“謝督公清減了不少。”
“是麼?”
謝初雲眉頭微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過也沒感覺出什麼,意興闌珊的又放下了。
這一幕落在皇帝眼中,便讀出了許多不同的信息,例如二人關係似乎很近?例如謝初雲似乎對陳宇直另眼相看?再例如……
皇帝居高臨下,看見陳宇直在桌下悄悄拉住了謝初雲的手。
就像上課的小學生在搞小動作,殊不知班主任在上麵看得一清二楚。
陳宇直充分發揮了紈絝子的本性,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握著謝初雲的手捏了捏,
“督公可不是清減了,手比往日都細了兩分。”
細聽居然有幾分不作偽的心疼。
謝初雲眼波流轉,輕巧的把手抽了出來,
“奴可受不起殿下的關心。”
陳宇直看了眼場上,一群穿著廣袖紗裙的舞女正翩翩起舞,衣香鬢影間把他們這裡擋了個十成十,便大著膽子往謝初雲那邊湊了湊,
“你可是還在為那日的事生氣?本殿不過一時心神恍惚,未反應過來罷了。”
陳宇直說的是真話,而且就算係統不發布這個任務,他也打算尋個機會來跟謝初雲解釋清楚的。
他再次拉住謝初雲的手,輕輕劃了劃他的掌心,
“督公大人有大量,可莫與我計較了。”
謝初雲聞言沒說話,卻也沒甩開他的手,隻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台上的舞女水袖蹁躚,皇帝似乎是不勝酒力,正眼神呆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們,陳宇直攥著那隻纖細的手,慢悠悠的放到嘴邊親了一下。
不止是親,還很放肆的咬了一下。
感受到指尖溫暖的濕濡,謝初雲瞳孔微微擴張,似乎是沒料到他膽子這麼大,然而陳宇直下一秒就鬆了手,因為台上的舞蹈已經結束。
皇帝似乎醉得神誌不清,吳庸見狀道,
“陛下,要不散了?奴才扶您回乾元殿歇著吧。”
“唉,老了。”
皇上眼神渾濁,無奈的搖搖頭,讓眾人宴飲取樂,自己在吳庸的攙扶下提前退場了。
謝初雲是第二個走的,他起身還時特意瞧了陳宇直一眼,語調和軟的道,
“奴不勝酒力,先去偏殿歇息片刻,望殿下恕罪。”
陳宇直難得情商在線,聞言看了看對麵的啟星,等謝初雲走了有一會兒,也慢悠悠的借口離開了。
風淩台的偏殿是留給主子休憩用的,從左往右一共好幾間,陳宇直都不用一個個找,幾名玄衣衛把守在其中一間的門前。
見陳宇直過來,他們拱手行禮,
“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