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彆人會騙她,隻有兒子不會騙她,白柔彎腰拾起了地上的檔案袋,下意識的撣了撣上麵不存在的灰塵,將那散落出來的照片捏在了手裡,靜靜的看著。
人在覺得難過的時候應該歇斯底裡,還是應該痛哭流涕呢?白柔不知道,她隻知道,這一刻,她的腦子是嗡的,心口是滯悶的,眼前是恍惚的,淚水是鹹的。
她不想在兒子麵前丟臉,試圖抬手去擦掉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湧出的淚水,卻被一隻手按著頭,埋在了一個不算寬厚的肩膀上,肩膀的主人輕聲安慰“媽,沒事的,難受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在我麵前,有什麼好隱藏的呢。”
白柔臉埋在那裡,不算寬厚的肩膀溫暖的像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兒子他真的長大了呢,帶著這樣的安心,一腔的委屈心酸痛苦全部湧上了鼻腔,之後的眼淚就再也不受她自己的控製。
“他為什麼要找彆的女人,我不好麼?我哪裡不好麼?”白柔砸著舒夏的肩膀,眼淚把他胸前的襯衫都濡濕了一片。
舒夏隻是摸著她的頭發,任由她哭泣發泄,看著她從一開始的沉默,到後來的嚎啕大哭,再到小聲的啜泣,最後風雨停歇。
人的難過,來的快,去的也快,或許睡一覺,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或許哭一場,一切都能夠拋之腦後。
白柔冷靜下來,並從舒夏肩膀上抬起頭的時候,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二點,她坐直了身體,紅腫著眼睛,在舒夏擔憂的神色中,拿起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擤了擤鼻涕,看著他被□□成鹹菜乾一樣的襯衫,還笑了笑“你這衣服,媽明天給你洗。”
她的聲音中還帶著鼻音。
“媽,你沒事吧,”舒夏有些擔心的問道,女人的心海底針,他現在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母親還能笑出來。
“呼……沒事,哭一次心裡好受多了,”白柔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拿起那個檔案袋的時候,眉目低垂,咬著唇,眼睛裡麵已經帶了某種決心。
“媽,你打算怎麼辦?”舒夏溫聲詢問道。
白柔隨便翻了翻檔案袋裡麵的東西,又重新裝好,並冷靜的把上麵封口的線給纏好,她沒有回答舒夏的問題,而是看著深夜檔電視上隨便放著的電視劇道“兒子,你說,我明明覺得特彆難過,可是剛才電視放著的時候,我還有心情看電視。”
舒夏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隻能順著她的話道“嗯,然後呢?”
“傻兒子,”白柔看他滿臉的擔憂懵懂,又是抽了點紙巾擤鼻子,然後歎了口氣道“人吧,看電視的時候,覺得如果自己是女主角,遇到那種抓奸的事情,一定不會像女主角那麼窩囊,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對狗男女哭天喊地的,可是吧,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覺得女主角為了家庭能夠忍下來,挽回那個男人,真是厲害,然後我就知道我隻是個普通人,不是女主角,兒子,如果我跟你爸離婚,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媽,你有權利為了自己的下半輩子放棄一段已經腐爛的婚姻,”舒夏知道她的顧慮,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他“我都這麼大了,知道是非善惡,所以我不會勸你忍。”
“好兒子,媽沒白養你這麼多年,”白柔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頭道“放心,有這個證據在,我一定能夠爭取到你的撫養權,即使其他的東西都不要,媽也隻要你。”
“其實……”舒夏遲疑了一下。
“什麼?”白柔眨了眨眼睛。
舒夏歎了一口氣道“媽,你想讓他淨身出戶麼?”
由愛轉恨的時候,幾乎是曾經有多少的愛,現在就會有多少的恨,白柔在最痛恨的一瞬間,真的想過讓那個男人淨身出戶,什麼都得不到的,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舒夏看起來,也對他的父親有著恨意。
“你恨你的父親?為什麼?”白柔試探的問道。
為什麼?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背叛母親的這件事情,舒夏恨他,是因為上輩子後來再次遇到他時發生的事情,那個他稱之為父親的男人,毫不猶豫的算計出賣,讓他隻是想起來,就覺得胃裡泛起一陣的惡心。
可是那件事情還沒有發生,今生他更是要把禍患掐滅在源頭,自然沒辦法告訴白柔,他隻是抿著唇,轉過頭道“我隻是覺得他對不起你,但是具體要怎麼做,母親你自己做決定,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母親的心最敏感,他不想說,白柔也不再追問,不過她本來還顧慮兒子,不想做的太絕,但是現在兒子也似乎對那個父親心生不滿,那她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大山裡出來的姑娘,拿得起,放得下,她人生最重要的不過丈夫和兒子,丈夫靠不住,她還有兒子,有兒子,她還怕什麼。
“行,明天他就回來了,我跟他談,你不要插手,”白柔將檔案袋放在了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