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的冬天的街道看起來跟國內不太一樣, 地廣人稀的國家, 幾乎每家都是獨門獨棟,花園彆墅的模樣,隻不過草坪冬天被雪覆蓋,連那彆具一格的小橋旁的河流都凝固了。
積雪覆蓋的很厚, 路上的行人匆匆走過的時候,都下意識的縮緊了肩膀, 裹緊了身上的棉衣,這種天氣,車輛是沒有辦法出行的, 也幸好他們居住的地方距離商陸上課的地方並不遠,大冷天的, 那個男人還能夠去上課。
舒夏推開窗子,讓屋裡透了透氣, 吹的臉頰上微微有些發涼,他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落在微熱的掌心,融化成一滴水, 再也看不出原來冰清聖潔的模樣。
舒夏正打算抖掉那滴水,手就從背後被一隻大手握住了,男人帶著格外溫暖寬和的胸膛貼了上來, 讓已經變涼的指尖和察覺到冷意的身體瞬間有一種舒適至極的溫暖。
身體被摟住, 窗台卻被關上, 身後的男人摟著他的腰道“不冷麼?”
“有一點點, ”舒夏抓著他摟腰的手,疑惑道“我從窗口沒有看見你回來。”
“在等我?比你開窗先一步進門,”商陸感覺他指尖暖和了以後,鬆開了他道“下次開窗前記得穿外套。”
“知道了,”舒夏轉身,看著他冷峻的眉眼示意自己一定會聽話,不過他上前摸了摸商陸有些濡濕的頭發道“出門沒帶傘?我記得我給你放玄關了。”
“那個時候沒下雪,”商陸並不在意這個,屋裡環顧了一圈道“孩子們呢?”
“那裡睡覺呢,”舒夏拿出毛巾遞給他讓他擦擦頭發,然後走到了壁爐旁的沙發前看了看幾個小家夥。
火光明滅,煙霧順著煙囪直直的通出去,幾個小家夥變成了獸型,全擠在了沙發旁的地毯上睡的正香。
這裡有壁爐,而且不是裝飾品,真的是出乎舒夏的意料的,怎麼說呢,看過電視,舒夏對於那種坐在爐邊烤火的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明滅的火光,對麵有一個躺椅或者沙發,離得稍微遠一些,既不怕太熱,又有一種乾燥又舒適的溫度,不怕腳尖發冷,暖融融的讓人想要睡覺。
然後這個想法,在商陸獨居的這家住宅裡麵實現了,就是幾個小家夥對於這個有些過份的好奇,要不是因為壁爐外麵的圍欄,他們能夠把毛爪子伸進去,要是身上少幾塊毛,醜不醜的先不說,疼是一定的。
也就是舒夏三申五令,必須在他規定的範圍內活動,要不然丟出去扔垃圾桶裡麵這樣嚴重的威脅,才讓小家夥們消停了點兒。
不過他們跟舒夏一樣,同樣喜歡這裡的溫度,趴在這裡或者晾著肚皮玩著玩著就能夠睡著。
也因此,舒夏一來,就對於商陸這裡有壁爐還不用的行為予以了暴譴天物的譴責。
“去洗個澡吧,”舒夏用毛巾擦了擦商陸大衣上的雪水痕跡,這麼厚重的雪,落在頭發上可不怎麼的舒服“一會兒出來了就能吃飯了。”
“嗯,”商陸聽他說的,去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鋪著白淨鏤空桌布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散發著熱氣的粥,還有香氣撲鼻的菜,幾個剛才還睡著的小家夥簡直跟狗子轉世一樣,那鼻子真不是一般的尖,紛紛坐在了兒童椅上坐等開飯。
這裡本來是沒有兒童椅的,隻不過在第一天就擁有了七張新的折疊的兒童椅,因為舒夏要求,變成獸型的沒飯吃,幾個小家夥第一頓飯,可以說是吃的相當的艱辛。
而舒夏來了三天,商陸這裡原來冷清的格調就完全轉了一個風格,黑色的沙發套上了橘黃色的沙發套,針織的,摸上去柔軟,特彆適合小老虎們的攀爬。
冰涼的大理石地板直接鋪上了木製地板,好像毛球鋪設而成的地毯鋪設在了壁爐旁的沙發上,窗簾的顏色從灰色換成了乾淨透亮的暖白色,隱隱能夠看到上麵的花紋,桌布,桌墊,毛絨玩具,抱枕,一切充斥著生機的東西慢慢填充著這件屋子,即使商陸表麵上很嫌棄,內心卻每每都在期待著回到這個家。
對,之前隻是屋子,現在卻是家,有著煙火的氣息,有著吵鬨的聲音,還有著在料理台前忙碌的愛人,這一切,都是一個家的模樣。
一頓飯吃的商陸十分滿足,外麵的天色還很亮,他卻不想再出去,反而對於窩在家裡,有著彆樣的期待。
餐具收拾好,舒夏從廚房裡麵端出了一盤切好的水果和一盤小餅乾放在了壁爐的前麵,幾個孩子伸著小手在壁爐旁烤火,因為再靠近一點兒就會很熱,他們似乎對於危險也有著本能的認識。
果盤上桌,幾個小家夥明顯對於這個更有興趣,紛紛跑了過來,踩著毛絨絨的地毯上來,用叉子戳著水果往嘴裡送。
舒夏則推了推沙發旁靠著看書的男人,拿過了旁邊讀到一半的童話書,在他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給幾個眼睛亮晶晶的小家夥們讀著故事,在這個冬天,外麵冰天雪地,裡麵卻溫暖如春。
舒夏是一個格外待的住的人,說是來陪商陸的,就真的是來陪商陸的,隻有在商陸不在家的時候,才會試試調試菜譜,或者帶著幾個孩子到附近的公園溜溜彎,自娛自樂。
不過他的英語說的很好,這裡的人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而且領著幾個幾乎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可愛出門,也實在特彆的引人注目,一來二往的跟彆人打打招呼,跟鄰居們也就熟悉了。
互相贈送個什麼做好的糕點也是常態,比如那個小餅乾,就是鄰居送的。
“夏,你做的蛋糕真的很棒,”鄰居的太太在這個季節送過來了一籃子的橘子,舒夏嘗了,砂糖的,無籽,非常的甜“請問是在哪裡學的,我上次帶回去給孩子們嘗了一些,他們也覺得非常的棒,隻可惜我找遍了整個J市,都找不到相同口味的。”
“在我們的國家,”舒夏笑著回答她道“可能暫時買不到,但是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真的麼?夏,你真可愛,”這位太太有些發胖,笑起來的時候下巴有些突出,但是並不妨礙她看起來和藹可親。
舒夏笑了笑,對於這樣的稱讚已經非常習慣了“嗯,我想問一個問題,如果是我做的糕點,您覺得售賣出去的話,這裡的人能夠接受麼?”
“你要出售麼?那我一定是第一個顧客,”這位太太笑道“夏有一雙巧手。”
聽她這麼說,舒夏心裡微微落了一口氣,之前他一直想要將琳琅開到國外,現在來到了這邊,或許可以將這座城市作為一個試點,或許現在不太吸引人一些人的注目,但生意好的話,這樣的試點就會越來越多。
“謝謝誇獎,我們要現在開始學麼?”舒夏並不在意這種蛋糕配方的泄露,因為這是最簡單的,隻不過他稍微調了一下配比。
“好的,”這位太太很是高興。
但是商陸就不那麼高興了,因為一次教完,這位太太就跟舒夏來往的更加頻繁,有時候商陸在的時候,也會來,拉上舒夏說話就能夠說上半天,還能夠無視他的黑臉,可謂是相當的無畏。
舒夏覺得無所謂,在異國他鄉,能有個熟悉這裡的人經常跟他聊聊天,說說孩子們的趣事,實際上很有意思,但是他始終記得自己來的目的,因此在這位太太兩次占用了他陪商陸的私人時間時,隱晦的提了一句,這位已婚的太太立馬明白什麼意思了。
隻不過她小聲問道“夏,你們是剛剛結婚麼?”
舒夏搖了搖頭笑道“不是,已經兩年了。”
他是從他們真正交心的時候開始計算的,實際結婚的時間,反倒記得不那麼清楚了。
“兩年了還這麼恩愛,你們真的感情好,”這位太太顯然對於他們結婚兩年這一點十分驚訝,捧著臉道“我又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愛情了。”
“他比較好,”舒夏在商陸的麵前不常誇他,但是在彆人的麵前,卻往往喜歡隨心說,他的的確確是覺得商陸很好,非常好。
一次提醒,這位太太幾乎是避開商陸來了,而且每每看見他們之間的互動,就有一種彆樣的感慨。
“好了,彆生氣了,你平時不在,我也想找個人說說話,”舒夏送走了她,關上了門拉著商陸的胳膊說道。
這個男人,有時候成熟穩重,好像無所不能,有時候又會撩人的很,情話不多,但足夠讓人動心,有時候又會像現在這樣,明明心裡不舒服了,還跟個幼稚彆扭的小鬼一樣,不過……很可愛。
“我沒生氣,”商陸拉過他扶在肩膀上的手道“你一個人找個朋友,我沒有什麼意見。”
商陸對於舒夏找朋友是沒有什麼意見的,雖然他更想將舒夏隻放在屬於他一個人的地盤,讓他眼裡隻有他一個人,但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舒夏是一個人,不是寵物,即使是寵物,長久的被關在一個地方,也會覺得寂寞。
他隻是想讓夏夏陪他的時間多一點兒,一個月的時間在之前漫長的讓人焦心,現在卻快速的讓商陸幾乎每倒數一天,就覺得心驚膽戰,這麼珍貴的時間還要分給彆人,他能心情好才見了鬼。
“你滿臉都寫著你很有意見,”舒夏大著膽子去戳他的臉“好了,我都跟她說了,以後在你在的時候,儘量不要過來。”
雖然他用的是更委婉的說法,但是這樣說,明顯能夠取悅眼前的這個男人。
“嗯,”商陸的情緒明顯的由陰轉晴,順手拉住了舒夏的手腕將他帶進了懷裡道“現在天氣還很冷,出不去,”唇輕輕碰著他的眼睛,微癢“你要好好陪我。”
舒夏感覺自己說的陪跟他說的陪不是一個意思,隻可惜男人直接屏蔽,興致勃勃的讓舒夏陪了一遍又一遍。
舒夏“……”
媽的禽.獸,他就不應該體諒他。
出門在外,又帶著一大群調皮搗蛋的孩子,舒夏當然不會隻有自己一個人看孩子,這次來的時候,為了防止孩子們吵到彆的客人,或者人多眼雜,孩子們的安全問題,商陸直接包下了頭等艙,除了他們兩個,孩子們,還有保姆,保鏢,反正坐的滿滿當當。
有他們在,能夠看著幾個孩子,舒夏也能夠在積雪初融的時候,跟著商陸去他所在的學校裡麵去轉轉。
這座大學屬於世界聞名的大學,幾百年的建校時間,屬於這個國家古典風格的建築,紅白相間的牆,立式的塔尖,都讓這裡顯得格外的典雅。
很多人夢想著能夠進入這所大學,但是這座出了不少偉人的大學,卻不是那麼好進的。
舒夏感受著這裡濃鬱的學術氛圍,在每一個偉人的雕像前細細,然後跟上在旁邊等著他的商陸的腳步。
“喜歡這裡麼?”商陸側頭詢問他道。
“嗯……”舒夏沉吟了一下,歪頭道“建築很漂亮,我要是有這裡的學位,說出去一定能夠唬住不少人。”
“那想不想以後來這裡留學?”商陸問出這話的時候,似乎並不擔心他沒有辦法考上這裡。
“目前沒有,”舒夏皺了皺鼻子笑道“有沒有覺得我很沒有誌氣?”
“沒有,”商陸輕輕搖了搖頭道“你隻需要做你覺得開心的事情就好。”
舒夏也不意外他這樣的回答,商陸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一定要做到什麼,而是不管他做什麼,都會在背後默默的支持。
舒夏對這座校園不是沒有任何的向往的,畢竟能夠從這裡出去的人,真的有很多人都十分的優秀,如果能夠在這裡深造,那麼他對於自己所學的專業,一定能夠有一個更深的體會。
隻是暫時,舒夏沒有這個打算,這裡的入學條件對於彆人來說可能算得上是嚴苛,但是他在A大的期間,出了課業,有的沒的證啊都會去考一考,就好像身邊的人都在考了,他也順勢一考,成績都還不錯,因此這裡的入學最基本的條件對他來說不算嚴苛,如果真的想進來,還有商陸這位高材生給他做輔導,真的沒有什麼可擔憂的。
但是現在,舒夏想做的,隻是他之前定下的計劃,將琳琅發展光大,養好那一群的小老虎崽子和寶貝閨女,然後再考慮以後的事情。
逛完了校園,商陸又帶舒夏去了他位於校外的研究室,一個獨立的,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研究室。
寬敞明亮,各種各樣的試管和培養皿放在桌上,進來的時候都要帶上手套和口罩,除了那些,還有很多舒夏不認識的儀器,這樣的研究室,不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可以擁有的。
“你一般都在這裡進行實驗麼?”舒夏沒有去亂碰,隻是看的時候微微傾身,生怕弄壞了他的什麼東西,畢竟醫學類的東西,萬一造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病毒,引發個爆炸什麼的,那就不是一般的闖禍了。
“不是,學校的實驗室,閒人免入,”商陸帶著他在研究室裡麵轉了一圈,給他介紹著目前正在研究的東西和那些儀器,反正舒夏是一知半解的,從頭到尾聽得暈暈乎乎,完全不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內。
“你聽得懂麼?”商陸看著他不斷的點頭問道。
舒夏很誠實很誠懇的點頭“聽不懂。”
商陸“……聽不懂你點什麼頭?”
“以資鼓勵,”舒夏笑著看著他道“讓你有說下去的興致。”
不管聽不聽得懂,先給予回應再說,這可是舒夏真的多年接受國內教育得來的經驗。
況且,商陸那種完全沉浸其中講述的模樣,實在有點迷人。
這個男人在專業的領域,有著跟舒夏對於廚藝一樣的癡迷。
商陸無奈,仍然給他講,隻是講的更細致的同時,也沒有要求他真的去理解什麼。
“你是在研究什麼新藥麼?”研究室逛了一圈,舒夏總算還算有所體悟,沒有白費商陸的一番口舌。
商陸點了點頭,眸光裡麵帶了一絲欣慰“現在還是半成品,想要成熟,還需要一段時間。”
舒夏總覺得他這目光,像是慶幸他還沒有那麼的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