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兩麵宿儺並沒有留下任何記載，隻知道他是千年前壓在眾咒術師頭上的大山，是天災，是難以想象的存在。
哪怕身死，遺留下來的詛咒都是叫人不寒而栗的強大。
一擊。
那個被召喚出來的武神，一擊就將一級咒靈湮滅。
而召喚出這樣強大生物的，是眼前這個，失去了過往記憶，身體如凡人般，甚至不如凡人，時不時會陷入昏迷的少年。
“命醬~”五條悟的語調多了幾分糖漿般的黏膩，他伸手拂過少年通紅的眼眶，抹去上麵殘留的濕潤，輕輕問道：“可以告訴老師，剛才那個是什麼嗎？”
“他叫你老師，對吧。”五條悟用著肯定的語氣問道：“他是誰。”
“他的名字，是兩麵宿儺嗎？”
旁邊的虎杖悠仁心頭猛地一震，腳步忍不住上前：“老師？”你在說什麼啊？
剛才那個金光閃閃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兩麵宿儺那種家夥吧！
五條悟沒有管他，隻是盯著那雙清澈水潤的眼睛，以最極致的觀察力捕捉裡麵一絲一毫的痕跡。
“命醬為什麼會哭？”他像是關心學生心理健康的親切老師。
“是因為想到什麼難過的事情嗎？”
“是因為你的學生嗎？”
命睜大的眼睛裡麵倒映著白發咒術師的身影，臉頰上是一隻有些粗糙帶著薄繭的手，不容忽視的熱度從手掌傳到臉上。
那隻手扣著他的耳廓不讓移開視線。
命眨了下眼睛，霧氣仿佛一層薄紗蓋在金色晨曦上，濕氣沾濕了眼睫，凝聚成珠，搖搖欲墜。
“我不知道……”在場所有人的矚目下，命捂著自己的心臟，茫然的好似在森林裡失去方向的鹿。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那種力量。”
“那個人是誰……我不記得了。”
他眼底的光暗淡了些，止住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顆顆落下，“我忘記了……”
“他是誰？”迷惘的神明帶著顫抖和哽咽低聲自問，“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為什麼……”
命忽然收緊了手指，身體微彎，跪坐在地上，呼吸困難般張著口。
突發狀況讓五條悟頓時懵了，一旁的虎杖悠仁連忙上前。
“命？！不想了不想了。”他慌慌張張的說：“想不起來就算了，放輕鬆，深呼吸。”
虎杖悠仁擠開不知所措的五條悟，半跪在地上將人摟進懷裡安撫。
“跟著我學，吸氣——呼氣——”
虎杖悠仁一邊輕撫胸口，一邊做示範。重複了好幾次過後，命的狀態才好了些，隻是還沒等兩人放鬆下來，少年就歪過頭，倚靠在虎杖悠仁的胸前閉上眼睛。
虎杖悠仁表情都空了，最後發現他隻是單純的睡了過去，這才心有餘悸地鬆口氣。
隨即他捂住少年的耳朵，不滿地朝那邊不靠譜大人低吼：“老師，你剛才太過分了！命都說不知道了你乾嘛還逼他！”
“啊哈哈……”五條悟摸著自己的腦袋，試圖緩解尷尬，“我就是有一點點好奇嘛~”
看學生還瞪著自己，五條悟放下手，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
“……哎呀，惠他們怎麼這麼慢，我去看看，伊地知已經在下麵等了，你帶著命先回去吧，不用等我們，我帶他們回去。”
說完他就發揮大長腿的優勢溜之大吉，一眨眼就不見了。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回過神後嘴角抽搐不停，低頭看著懷裡的命，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動作儘量輕緩地換了個姿勢，一手摟著命的手臂，另一隻手從腿彎穿過，將人抱起來。
動作儘可能小心了，但似乎還是驚擾了昏睡的少年。
命眉頭輕皺，一手放在胸口，一手攥住虎杖身前的衣服，唇瓣輕動，像是在說什麼。
虎杖悠仁沒聽清楚，僵在原地等了會兒，看人沒有蘇醒的跡象，才輕輕吐出口氣，抱著人離開。
虎杖悠仁沒有聽到，在他體內的兩麵宿儺卻清楚地聽到了少年睡夢中輕聲呢喃的名字。
‘伐折羅。’
晶瑩的淚珠順著少年眼角滑落止鬢角，端坐於白骨王座上目睹一切的鬼神垂下眼簾，擋住滿目輕嘲冷意。
——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