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抓了下頭發,靠坐在身後的櫃子上,道:“我親眼看到她給自己注射了一管藥劑,那之後她控製的那隻準一級咒靈一下子力量增長了好幾倍,甚至快到特級的程度。”
“你有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沒有。”家入硝子回答的斬釘截鐵,一邊幫忙悠仁修複受損的耳部神經,一邊道:“那種東西要是都傳到我這邊的話,高層早就炸了。”
“普通咒靈就已經夠麻煩了,要是隨隨便便就能讓準一級提升到特級,有多少咒術師都不夠埋的。”
“那種東西,隻能是研究所的產物。”五條悟沉著聲道。
“隻有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才能研究出來的東西,目前為止有這個實力可以做這種實驗的,禦三家,還有就是長老會。”
“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情你也知道,五條家連帶著其他兩家被狠狠收拾了一頓後基本上沒有這個膽子敢繼續研究咒靈,所以……”
“你是懷疑長老會?”家入硝子挑了下眉,五條悟嗤笑一聲:“前幾年新進入十人眾的月見一族族長,那雙眼睛可從來沒隱藏過自己的野心。”
“剛好那起事件他們沒人參與,也不知道內情,有膽子敢搞這種實驗我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月見?”家入硝子停下手想了幾秒,才從記憶裡麵前把人對上。“啊,你是說那個男人啊,確實,看上去野心勃勃的樣子。”
她說完話,走到虎杖悠仁的另一邊,開始治療另一邊的耳朵,一邊說:“不過我記得那隻是個小家族吧?你確定他們能有這個實力。”
話一出,五條悟的臉色更臭了。
“總有些人狗改不了吃屎,記吃不記打,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而且這個月見一族很有錢。”五條悟撇了下嘴:“一天到晚整得跟個暴發戶似的,生怕人不知道他們有錢。”
“說的也是。”家入硝子點了下頭。“畢竟距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十一年了,高層幾乎大換血,那個人留下的威懾力也沒剩多少。”
五條悟嘴角微微拉平,小聲的嘖了一下。
“好了。”家入硝子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腦袋。“現在耳朵應該不痛了,能聽到聲音嗎?”
從剛才就一直默默聽著老師們討論大事如同聽天書一樣的虎杖悠仁默默點點頭。
“能聽到,不疼了,謝謝家入醫生,又麻煩你了。”
“拿錢辦事,不用客氣,畢竟學校要付我薪水。”確認沒問題,家入硝子走到一邊,從桌上取了張濕巾擦手,隨後站在門口像一尊門神的少年。
“你呢,要檢查一下嗎?”
命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問題,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嗯~”家入硝子輕嗯了一聲,低語道:“神明嗎……”
她忽然歪了下頭,嘴角向上了一點,露出一個勉強算是笑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話,什麼時候能讓我研究一下你的身體嗎?”
命:……
剛起身的虎杖悠仁被驚得差點絆倒腳邊的凳子。
看著兩個學生的表情,家入硝子眨眨眼,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產生了某種誤會,解釋道:“彆誤會,我隻是有點好奇你的身體和我們之間有什麼區彆,這樣的自愈能力要是能弄明白原理的話,說不定我的反轉術式能更進一步。”
五條悟捏著下巴,一臉興致勃然的看向命:“我覺得這個提議好像不錯,硝子要是能成長的話,以後的治療說不定不用這麼麻煩了。”
“放心,不會疼的,我會在一旁監督硝子讓她下手輕點,有什麼問題她也可以馬上幫你治好……”
話還沒說完,虎杖悠仁嗖一下跑到命的麵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乾笑道:“那什麼,老師,家入醫生,今天麻煩你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辛苦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和命還有事,就不打擾兩位老師談正事了,明天見!”
說完他就迅速拉開房門,拽著身後的人麻溜離開這個突然變得異常可怕的地方。
五條悟:……
“這小子不會是當真了吧?”他詫異的回過頭看向家入硝子,“在他心裡我居然是那種會拿學生做實驗的人嗎??”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從抽屜裡拿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支。
“那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她含著香煙低眉問道,“新生多了一個人,高層已經安排人過來詢問情況了。夜蛾校長那邊說是意外發現的一個咒術師苗子把人糊弄走了,不過你也知道,瞞不了多久。”
“他沒有咒力,看上去又那麼特殊,要是被人知道身份的話。”家入硝子夾著香煙吐了口煙圈,抬眸看向五條悟。
“知道又怎麼樣?”五條悟無所謂的擺擺手。“放心,那家夥安全著呢。”
“雖然不知道他和兩麵宿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很顯然,他是兩麵宿儺的獵物,詛咒這種東西最不可理喻了,愛也好,恨也好,都容不得有其他人插手。”
“況且,那也不是什麼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五條悟嘴角微揚,帶著幾分興味道:“我倒是很好奇,如果真的有人對他下手的話,會是什麼樣一個結果。”
“真要是有人能弑神的話,說不定還會被神明詛咒呢~”
“哼。”家入硝子輕笑一聲,“被神明詛咒嗎?聽起來倒是很不錯。”
五條悟嘴角笑意加深。
“聽起來就很有意思,不是嗎。”
被神明詛咒也好,詛咒了神明也好,聽起來都那麼有意思。
家入硝子輕飄飄的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像什麼嗎?”
“嗯?”五條悟歪了下頭。“像什麼?”
“街道處愛聽人八卦管閒事的大嬸。”
五條悟:……
……
為了更好的完成行動,羂索帶著五條透也去找了另外的同伴。
他們穿過一道空間折疊的門,從熙攘的城市一下就來到了風景秀麗的熱帶海邊。
金黃色的沙灘上,幾個外形各異的詛咒各忙各的,悠閒的像是在度假。
它們發現領域被人打開後齊齊望了過來。
“人類?”身材矮小的獨眼咒靈走了過來,充滿惡意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羂索身後的五條透也,隨後看向前麵的羂索。
“這是你給我們帶的禮物嗎?夏油。”
羂索挑了下眉,搖頭:“當然不是,這是我們以後的同伴。”
聽到這話,走過來的幾個咒靈分彆停下了腳步。
“你在開什麼玩笑?”獨眼咒靈指著五條透也,譏諷的說:“就這麼個普通人?我在他身上甚至一點咒力都沒感覺到,要說是食物我還能接受,同伴?彆開玩笑了。”
羂索聳了下肩,沒有理會它的不滿,側過身為五條透也介紹道:“透也先生,說話的這個是漏壺,由人類對大地的恐懼中誕生的特級咒靈,那邊是花禦還有陀艮,嗯……真人呢?”
羂索往四周看了看,沒看到真人的影子。
“那家夥說這裡呆著太無聊,自己出去找樂子了。”漏壺說完另一個詛咒的情況後繼續不滿的指著五條透也。
“夏油,你還沒有解釋這家夥為什麼會成為同伴而不是食物,要是不給出合理的解釋,彆怪我不客氣了。”
羂索麵色頓了頓,摸著額頭歎了口氣,側身看向五條透也,“透也先生。”
“漏壺他們好像不太信任我的眼光,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才好了。“
五條透也撩起眼皮看他,羂索聳了下肩,將自己的無奈表現的淋漓儘致。
五條透也移開視線,將目光放在才到自己膝蓋以上的漏壺,抬起煙鬥輕輕吐了口煙圈。
“我受不了了!”和服寬大的袖口裡忽然冒出一個聲音,幾個咒靈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
人偶咒靈從五條透也的袖口探出身子,跳到地上,氣衝衝的懟到漏壺麵前。
“就憑你這種家夥居然還敢對父親大人不敬,看我不把你切成碎片!”
“父親……”
“大人……”
“——?”
三個咒靈因為這隻突然冒出來的詛咒說得話都不約而同的露出疑惑至極的表情。
看看人偶咒靈,又看看身量頎長的五條透也,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嘖。”漏壺從鼻孔發出一聲嗤笑,“就憑你?”
它充滿輕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矮小的人偶,嘖嘖有聲的搖頭。
“你這家夥!”
“蟄偶。”五條透也出聲叫住人偶,冷淡的說了聲:“回來。”
被喚做蟄偶的人偶詛咒鼓了鼓腮幫子,對著漏壺做了個鬼臉,氣衝衝的跑回去。
五條透也將它收回袖口,邁開腳步越過羂索,站在漏壺前麵一兩米的位置,眼簾微垂。
“開始吧。”
漏壺打了個問號。“開始什麼開始?你這個人類莫名其妙的說什麼?”
羂索在一旁幫言簡意賅的前五條家主打補丁。“透也先生的意思是,打一場就能證明他到底是食物還是同伴。”
五條透也微微頷首。
他沒有因為詛咒的身高而調整自己的姿態,從漏壺的角度隻能看到對方充滿傲氣的下巴,頓時氣得頭頂的火山和雙耳冒出濃煙。
“找死!!”
它邁開腿準備衝上去,才跑了沒幾步,五條透也卻將放在木刀上的手放下,轉身。
漏壺緊急刹車,氣急敗壞的大吼:“你這家夥搞什麼?要認輸直接說,我還不至於偷襲一個連咒力都沒有的下等人類!”
聽到這話,五條透也腳步一頓,轉過身看向它。
“下等人類?”
如冬雪清冷的語氣似乎變得更冷了。
五條透也抬起煙鬥,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煙圈,望著矮小的咒靈,嘴角輕輕向上,揚起一點譏諷的弧度。
“那像你這種,連下等人類的攻擊都無法躲開的詛咒,應該叫什麼呢?”
“廢物?還是草履蟲?”
“你·說·什·麼?!”漏壺聽著這番大言不慚的話腦門上青筋直冒,麵部漲紅,腦袋上的火山口甚至冒出蒸汽的嗡嗡聲。
發現它還沒發現異常,羂索歎了口氣,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叫了聲漏壺:“漏壺,你回過頭。”
“沒空!”漏壺大吼道:“我今天一定要把這家夥給宰了!”
“居然敢說本大爺是草履蟲,我把你的手腳砍斷,把你放進火山岩漿裡麵,讓你看著自己一點點融化!!”
羂索嘖了一聲。
雖然知道咒靈智商不高,但是這樣實在有點太過分了。
他看了一眼花禦。
接到視線的花禦頓了瞬,甩出一根藤蔓,纏著漏壺的腦袋,將它一百八十度向後轉了一圈。
還在嚷嚷著花禦你乾什麼的漏壺在遮擋視線的藤蔓散開後,睜大眼睛,漸漸失了聲。
它身後站著的——是它的身體。
不知何時它就被人頭首分離,大腦還一無所覺的反饋情緒和出口大罵,身體卻早就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渾身僵直地停在原地,
羂索走了過去,蹲下身將漏壺的腦袋撿起來,按在身體的連接處,然後拍拍手,示意大家都看過來。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從今天起透也先生就是我們重要的同伴之一了,為了謀取大義,也為了避免內訌,我希望大家以後能夠和平相處。”
說完,他看向一臉空白摸著自己腦袋和脖子的漏壺,鳳眼眯起:“漏壺,你該慶幸的是,透也先生沒有用另一邊的刀刃,否則你現在已經死了。”
被點名的漏壺渾身一顫,僵硬地抬起頭,望著不遠處的‘普通人’,艱難的咽了口口水。
“他到底是……什麼人?”
羂索順著視線看了過去,目光凝視著麵向海邊拿著煙鬥一身清冷的男人。
海風將他額前的發絲吹得輕輕起伏,那下麵蒼藍色的眼睛平靜無波,像映著大海,又像什麼都不曾映入那雙冷淡的眼。
羂索嘴角慢慢向上,略帶著幾分微妙得意的說:“那位可是,五條一族的前任家主大人,五條悟的嫡親兄長,五條透也。”
“也是我現在,最有力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