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艱難地睜開一點縫隙。
頂上明亮的光線刺的他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眨了好幾下眼睛來緩解不適。
“醒了?”
低沉冷硬的聲音從側邊傳來,他扭動僵硬到不行的脖子慢慢轉過去,看到坐在床邊的人,眼睛睜大了一點點。
“陣哥……?”
說出口的聲音沙啞乾澀的仿佛石子兒磨礪產生的刺耳聲音,聽在耳中讓人感覺特彆不舒服和難受。
琴酒嘖了聲,將人從床上弄起來,靠坐在床頭,遞上水和感冒藥。
“把藥吃了。”
昏昏沉沉的大腦沒有往日的敏捷,望月優希整個人反應都有些慢半拍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和對方手裡的藥和水。
茫然。
琴酒:……
“張嘴。”
加重幾分的語氣讓望月優希條件反射的張開嘴,琴酒把感冒藥塞了進去,又灌了半杯水。
“38.9°,你可真行。”
溫熱的水不僅滋潤了乾渴的喉嚨,穿過腸道帶來的暖意更是讓望月優希忍不住喟歎一聲,就著琴酒的手把剩下半杯水噸噸噸的喝完了。
遲鈍的思維也稍微清醒了些。
“陣哥,你怎麼在這兒?”
琴酒眉頭一挑,把水杯放在旁邊的桌上,將一旁的托盤拿過來。
“先把東西吃了。”
托盤上放著一個黑色的砂鍋,打開蓋子裡麵晶瑩剔透顆顆飽滿的米飯仿佛散發著格外誘人的光澤。
望月優希控製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甚至有些提不起勁,但身體不時發出的抗議聲讓他拿過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幾下熱氣,放在嘴裡有些艱難的咀嚼著。
咽下的時候嗓子微微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皺了下眉。
琴酒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舌尖抵著後槽牙抑製住自己想拔槍打人的衝動。
隨後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的走到一旁的書桌前麵坐下,點了一支煙。
……
磨磨蹭蹭半個多小時候,望月優希艱難的把東西吃完了,放下勺子,低聲說了句:“我吃完了。”
琴酒聞聲側眸,床上的青年揉著眼睛,臉頰因為發燒微微泛紅,眉目間全是倦怠與疲憊,看上去焉噠噠的,一點平時的精氣神都沒有。
琴酒嘖了聲,視線向下,看到吃得乾乾淨淨的砂鍋才算滿意。
能吃就代表還死不了。
他起身走過去將托盤端起來,和剛才的水杯一起端出房間送到廚房的清洗池裡。
望月優希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抬起手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的腦袋和疲憊的身體促使他控製不住地往身後倒去。
躺回柔軟的床上,他迷迷瞪瞪的睜著眼摸索的被子,抓住被子的一角往上扯,又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等琴酒處理完廚房的東西後回到臥室房間就看到已經完全陷入睡眠的青年,腳步不由一頓,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走到床邊,拿出剛才在客廳醫藥箱裡找出來的退熱貼。
正打算給人貼上去,手指摸到一片濕潤,隻好再次起身,走到洗手間用溫水浸濕毛巾,擰乾後回到房間,擦了擦臉和手,再把退熱貼給人貼上。
做完這些他掩飾不住煩躁的捏了捏眉心,看著床上睡的一無所覺的家夥,有種想抽出槍把人一槍崩了的衝動。
最後還是咬了下後槽牙,強行忍住了。拿著毛巾離開房間,關上房門,把東西放回洗手間後又去了趟書房,輕車熟路的打開電腦,輸入密碼。
屏幕亮起的藍色熒光照亮了他冷冽的眉眼,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的敲打了幾分鐘,電腦黑屏,一條條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彈了出來。
琴酒給自己點了支煙,等進度條滿格後,再次輸入指令,先是把周圍的監控全部置換掉,掃乾淨尾巴後才開始繼續處理之前還沒處理完的工作。
敲擊聲在黑夜裡顯得有些清脆,隔壁的房間裡,黑發的青年蜷縮著身體將自己整個埋在被子裡麵。
書桌上的鬨鐘微微亮著,秒數跳了一下,時間從淩晨兩點五十九分跳到了三點整。
……
好不容易擺脫了警察的包圍圈,拖著精疲力儘的身體回到酒店的三人組幾乎倒頭就睡,第二天一早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渾身低氣壓的國木田獨步黑著一張臉從床上爬起來,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宰治和中島敦揉著眼睛看著他去開門。
“誰啊,一大清早的,都說了不需要客房服務!”
國木田獨步帶著起床氣語氣不太好的拉開門,黑沉的臉色在看到門外陌生的幾人時微微怔了下,很快又恢複平靜,皺著眉問:“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為首的男人先是從西裝口袋裡取出證件來證明自己的身份,隨後說道:“你好,我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高木,現在以涉嫌入室殺人的罪名將你和你的同伴帶回警視廳進行審問。”
國木田獨步瞳孔震了下,身後的兩人也因為警官的話愣在原地,中島敦臉上多了出幾絲茫然。
入室殺人……?
國木田獨步按住自己的額頭,努力讓沒睡好而有些抽痛的腦袋冷靜下來。
“你好,高木警官。”國木田獨步扶了下眼鏡,並沒有因為意料之外的情況慌了神,沉穩的說著:“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事先調查過,我們三人都是長期居住在橫濱的橫濱人士,昨天因為工作原因從橫濱出差來到東京,在東京總計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沒有時間也沒有作案動機,我想不通為什麼我們會被當成犯罪嫌疑人,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受害人的名字嗎?”
高木警官麵容嚴肅,並沒有因為他的辯解就放鬆表情,嗓音沉沉的告訴他們:“受害人的名字叫做飯島美惠子。”
聽到這個名字的國木田獨步明顯有些驚訝,這正是邀請他們來東京那位委托人的名字,可是這個委托人不是……?
國木田獨步扭頭看向房間內。
“飯島夫人遇害了??”在後麵聽的中島敦激動的跑過來,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
站在後麵的一位警察觀察著幾人的反應,和明顯感到意外和不敢相信的兩人相比,另一位同伴就顯得過於事不關己。
警官皺了下眉,想到之前查取的監控,這個人並沒有出現在彆墅附近的監控裡,案件和對方也牽扯不上什麼聯係,這種態度倒也正常,隻是……
經過交涉,國木田獨步一行人還是決定跟警察走一趟。人都找上門來了,要是拘捕的話說不定還會被當成妨礙公務來處理,更何況這次的受害人還是他們的委托人,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沒有關係。
在去警局的路上,國木田獨步也了解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天早上,飯島家的傭人早起時發現飯島夫人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怎麼叫也叫不醒,傭人上前查看發現身體都已經冰掉了,嚇得趕緊報了警。
而後經過法醫驗屍檢查,飯島夫人死於中毒,死亡時間大概是昨天下午的五點四十七分,也就是他們離開後的十來分鐘左右。
家裡有客人的時候飯島夫人都會讓傭人早點回去休息,所以昨天做完飯後傭人就離開了,所以當時的彆墅隻有飯島夫人一個人。
雖然有自殺的可能性,但是不高,因為家裡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而監控後麵也沒有其他人出現在彆墅附近,所以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昨天去拜訪過飯島夫人的國木田獨步和中島敦。
警察做了假設,是他們在吃飯的時候趁著飯島夫人不注意的時候在對方的飯菜裡下毒,隨後又計算毒發時間,提前離開,給自己營造不在場證明,嫁禍給傭人,結果沒想到飯島夫人會讓傭人提前回去。
這種漏洞百出的假設聽得太宰治白眼直翻,但是因為他沒有直接接觸過受害人,警察也沒把他當做嫌疑人,太宰治主動跟了上來,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個一點也不好笑的鬼故事。
審訊室不能隨便進去,太宰治就坐在外麵的椅子上,打著哈欠,估摸那兩人要多久才能出來,時間要是太久的話,他就不等啦~
審訊室裡麵對警察的審問,國木田獨步顯得十分冷靜,問什麼答什麼,很是配合。中島敦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在警察犀利的注視下明顯很緊張,但也磕磕絆絆的回答了所有的問題。
從他們為什麼來東京,目的是什麼,到了飯島家以後都經曆了什麼,離開之後又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之類的,字無具細地全部交代了。
隻是在說完公園後中島敦明顯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被黑衣人追殺的事情說出來,要是說出來一定會被問為什麼會被追殺這種問題,到時候肯定會給國木田先生添麻煩。
來之前對方就說了,儘量低調一點,不要隨隨便便暴露自己是異能力者的身份。
中島敦顯得有些苦惱和糾結,而他的表情管理功夫也沒有到可以隱藏自己心情的程度,所以審問的警察一眼就看出他在猶豫不決,似乎是打算隱藏什麼東西。
他猛地一拍桌,巨大的聲音驚得中島敦差點跳起來,心有餘悸地看著在審訊室昏暗燈光下顯得無比有壓迫感的警察先生,整個人緊張的咽起了口水。
“中島敦,老實交代,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不是啊!
被審訊室的氣氛搞得無比緊張甚至想打哆嗦的中島敦欲哭無淚,連怎麼說話都被剛才那一拍給拍忘了,嘴巴舌頭完全不聽指揮,隻好用力搖頭。
警察眉頭一皺,看起來更加凶惡了。
就在此時,門響了,另一個警察拿著幾張文件進來,湊到審訊警察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又讓他看看手裡的資料。
審訊警察接過後翻了翻,眉心的褶皺逐漸增多,眉頭越皺越緊,隨後他猛地抬起頭,滿臉怒容,用一種帶著警惕以及厭惡的表情看向對麵的少年。
中島敦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用那種眼神注視自己,但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從心底深處爬出來,像肆意瘋漲的野草一樣頃刻便占據了整個心神。
審訊警察將文件拍在桌上,像是多看一眼都覺得厭煩般指揮剛才進來的警察。
“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