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撩人49
傅寶箏拉上窗簾, 馬車噠噠地走了。
蕭絕坐在馬背上, 目送心愛的姑娘離開, 他依舊如往日般瀟灑, 嘴角是玩味的笑,甩甩寬大的衣袖, 調轉馬頭與傅寶箏背道而馳。
春風吹起他鋪在馬背上的白色大長衫,衣擺飄飄蕩蕩, 配上他神仙般俊美的容貌, 任何人看了, 都忍不住目光追隨他,舍不得挪開。
什麼叫走到哪都是一道風景?
蕭絕這樣的美男子就是。
連他鼻梁上的小巧銀白蝴蝶麵具,都連帶著變得耀眼, 變得吸睛。
有他出現的地方, 再陰霾的天都能瞬間點亮,他的瀟灑和俊美,達到了人間極致。
不過此時此刻, 蕭絕麵上依然帶笑, 舉手投足依然是一股子瀟灑不羈, 但是眼尖的人還是察覺到眼前這個晉王世子與往日有了些許的不同。
微妙的不同。
他的唇瓣依然彎彎的, 仿佛在笑,可那彎出來的弧度裡似乎隱隱含著幾分不甘和求而不得的憂傷。
甚至品出了一絲落寞來。
看得那些姑娘們,紛紛心疼死了。
畢竟傅寶箏那樣表態,換種說法,也可能理解為傅寶箏是在打著爹娘的旗號做著拒絕的事呢。
“哎呀, 咱們晉王世子這般好,家世是頂尖的,外貌又是天人之姿,就這般還被傅姑娘……拒絕了,真真是沒天理啊。”一個勾欄院的姑娘打抱不平道,“私下拒絕都好,還當眾拒絕,過分了啊!”
“可不是,多好的晉王世子啊,連表個白都是驚天動地的浪漫……我真是從沒見晉王世子對哪個姑娘這般上心過,騎著駿馬逼停了馬車……那一句句表白的話,更是情真意切,聽得我都如癡如醉了……你說傅姑娘怎麼就舍得拒絕呢?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
“傅姑娘真真是不會挑男人,我敢拍著胸脯保證,咱們晉王世子將來娶了媳婦,那絕對要寵上天的……不知道比彆家表麵正經的貴公子好了多少倍……”
“就是,傅姑娘真心不會挑男人!”
“……”
“哎呀,傅姑娘真心眼瞎啊!”
那些勾欄院的姑娘們,你一句我一句,說到最後,就將傅寶箏原本莫淩兩可的“不答應”給徹底說成了“拒絕”。
“哎呀,秦大爺,您和晉王世子關係那般好,都不替晉王世子打抱不平兩句?”一個勾欄院的俏麗姑娘斜睨秦霸天一眼道,“虧得晉王世子待你如親兄弟呢。”
俏麗姑娘不僅聲音裡是滿滿的嫌棄,鼻子裡還“哼”了一聲。
秦霸天:……
人家兩口子演戲,他在關鍵時刻又是帶頭起哄,又是拚命拍巴掌的,將氣氛烘托到高、潮,這還不夠,還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鄙視他不夠兄弟?
秦霸天真心覺得冤枉到要死。
李瀟灑拍拍秦霸天肩膀,對著他耳朵小聲笑道:“誰叫絕哥演戲逼真呢,傅姑娘人都走了,絕哥還在演著收尾的戲。”
秦霸天一臉懵逼,啥,絕哥還在演戲麼?
李瀟灑將秦霸天腦瓜子朝右邊轉過去,於是乎,秦霸天終於看清楚了蕭絕麵上的表情——好家夥,那一貫瀟灑的笑容裡,還真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憂傷。
娘的,這演戲還真是演全套啊!
被心愛的姑娘“打著爹娘的名義委婉拒絕了”,所以心愛的姑娘走後,絕哥作為表白的那個唇邊就帶了一絲隱隱的憂傷。
這段位真他娘的太高了!
要是擱在秦霸天身上,就算他的腦瓜子能想出來之前的表白,也是想不到傅寶箏走後,還得來這樣一場“情場失意”後的憂傷收尾啊。
“所以說,你不懂女人啊,瞧你,鶯鶯還沒哄好,又得罪了那批心疼絕哥的女人。”李瀟灑聳聳肩走了,將秦霸天留下給那群鄙視他不夠兄弟的女人們。
秦霸天:……
瞬間被一群女人圍攻的秦霸天,真心覺得多個心眼,會演戲太他媽重要了。
~
蕭絕深情上演表白的大戲時,慕容瑾可算是從頭跪到尾,哦不,準確說是一開始跪在地上,後來稍微有了點力氣想要站起身來,卻被女護衛給扣住雙肩再次跌坐在臟兮兮的地上。
慕容瑾努力數次都被鎮壓後,最後以一種“說坐也不是坐,說跪也不是跪”的狼狽樣子看完了整出戲。
心底叫罵不已。
這般屈辱的事,慕容瑾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體驗。
自然,比跪坐更屈辱的是,前一刻她還跳腳大罵傅寶箏是狐狸精,勾引了他未婚夫,後一刻蕭絕就上演了一出轟轟烈烈的表白大戲,成功將傅寶箏洗白成之前與蕭絕毫無瓜葛的清白小仙女。
更要命的是,表白大戲還是以傅寶箏的委婉拒絕來謝幕的。
事後,蕭絕還一副求而不得的淡淡憂傷樣。
這樣一出大戲出來,簡直將慕容瑾按在地上抽打耳光似的——瞧,你這個壞女人,自己失貞就算了,還上趕著給未婚夫眼下的心上人潑臟水,真真是臭不要臉的撒謊精。
所以,慕容瑾今日折騰了一整日,搞到最後,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了她自個頭上。
“呸,還郡主呢,心肝都是黑的!”
遠遠的,那批勾欄院的姑娘們一個個鄙視極了慕容瑾,朝她癟嘴,都不屑從她身邊經過,遠遠地繞道走,但是鄙視的話仍然源源不絕地飄進了慕容瑾耳裡。
慕容瑾無力地坐在地上,誰罵她,她就狠狠瞪誰,但是沒用,她瞪過去,那些勾欄院的姑娘就趕緊跑走,她再瞪下一個,下一個雖然也跑走了,可奈何這條花街人多啊,所謂法不責眾,擱在慕容瑾身上也是適合的,她一個個瞪過去,根本瞪不過來。
然後,就看到蕭絕騎在馬背上朝她走過來了。
“蕭絕,這出戲,你演得真真是比戲台上的戲子還逼真呢!”慕容瑾坐在地上,抬起下巴朝蕭絕瞪過去。
“慕容姑娘,本世子眼下心情不好,你最好彆惹我,否則,後果自負。”蕭絕居高臨下乜斜了慕容瑾一眼,語氣裡滿滿的不善,“若非你無事生非,胡亂挑事,本世子今日表白也不會失敗。”
靠!
圍觀人群都散去了,你蕭絕還在唱著收尾的戲?
慕容瑾真心想罵人,不過蕭絕的無恥她已經領教過一回,確實不太敢挑釁,隻是就此讓她默不作聲,她又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泄,死都不甘心啊。
於是腦瓜子快速動起來,最後她小聲威脅道:
“蕭絕,你和傅寶箏到底在沒在一起,我可是知情者。要想封住我的口,不亂說話,你就得拿出十足的誠意來,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你今日這出大戲可就白演了……”
“要當瘋狗亂吠,隨便。”蕭絕壓根懶得搭理慕容瑾,雙腿一夾馬肚子,策馬離去。
慕容瑾被人無視至此,真真是氣死了。
可又無可奈何,因為她自己也知道,有那樣一出轟轟烈烈的表白大戲在前,她就算事後吐露真相,也是沒人肯信了。
甚至,彆人還會將她慕容瑾當做一次潑汙水不成,就再來潑第二次的瘋狗,徒惹一身腥臊。
思及此,慕容瑾內心真是無力的挫敗感。
還是深深的那種。
~
一家勾欄院後院的桃花樹下。
蕭絕後腦勺枕在雙臂上,左腿平放,右腿曲起搭在左腿上晃個不停,此刻的蕭絕真真是瀟灑肆意——幕天席地,躺在一片桃花瓣上,身側擱著一長溜的酒壺,隨手撈一壺,酒水宛若從天上傾瀉而下,再用嘴去接。
真真是愜意人生。
至少看上去是的。
可這樣的情景落在秦霸天和李瀟灑眼底,卻變了味。
哪裡是瀟灑,壓根就在借酒消愁啊。
你瞧,酒瓶子都空了七八個了,橫七豎八亂扔在桃花樹下。
“咋地,咱們絕哥那唇邊淡淡的憂傷,難道不是在演戲?竟是真的?”秦霸天一臉懵逼。
若那股子憂傷真是裝出來的,眼下都沒有外人,就他們好兄弟三人了,絕哥沒必要再裝了啊。
可唇邊的憂傷,始終沒散去啊。
“為了啥呀?難道就因為傅姑娘沒當場說出‘我也喜歡你’?”秦霸天一臉懵逼道。
真心很懵逼啊,跟著絕哥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看絕哥為了女人受傷的,還學上了戲文裡的借酒消愁。
“那句詩不是叫‘借酒消愁,愁更愁’麼?那還借個屁的酒啊?”秦霸天忽的道。
李瀟灑沒搭理秦霸天的拽文,他也在凝眉思索,絕哥到底在憂傷啥。在李瀟灑眼裡,女人麼,擁在懷裡是真的就行了唄,何必在乎眾目睽睽之下說的那些謊言。
難道那些謊言,不是謊言,而是傅姑娘因為慕容瑾的事,真心不原諒絕哥了?
真心在拒絕絕哥?
不能吧,絕哥哄人的段位都那般高了,還能沒哄好傅姑娘?
李瀟灑有幾分不信。
可看絕哥這反應,真的很不對勁啊。
“絕哥,可能傅姑娘年紀小,害羞,眾目睽睽之下就不敢應,她內心一定早就原諒絕哥你了。”
李瀟灑躺倒在蕭絕身邊,在腦子裡搜刮了半日,才找到這麼一句安慰人的話。
秦霸天聽到李瀟灑去安慰了,他也趕忙過去安慰道:“就是,絕哥,女人麼,一次哄不好,就多哄幾次,這個我有經驗,哄個十天半個月,絕對會回心轉意的……”
蕭絕聽到這話,很無語。
十天半個月?
還用你哄麼,一件事過了十天半個月,是個人都能自行消氣了。
“你當我跟你一樣麼,手段都使出去了,卻連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蕭絕白了秦霸天一眼,“她心底那道坎已經過去了。”
這個,蕭絕還是挺有信心的,他的箏兒已經不生他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