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撩人155
“父皇, 父皇……”
慶嘉帝躺在床上, 淚眼朦朧看絕兒時, 寢殿門口不時傳來太子的低泣。
蕭絕自然也聽到了, 立在床前戲虐地看著起不來身的慶嘉帝,嘴角一勾,笑著諷刺道:“皇上寵愛了二十年的太子, 在外頭苦苦哀叫‘父皇’呢,怎麼, 皇上也不開口放他進來,好享受天倫之樂?”
蕭絕的語氣輕飄飄的,入了慶嘉帝耳裡,卻擊得他眼底的淚水都乾涸了下去。他的絕兒, 還是不肯原諒他。無論他這些年彌補了多少,都不肯原諒他。
是了,他當年犯下那樣的大錯, 柔兒臨死前都不肯跟他說一句話, 絕兒又怎肯輕易原諒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慶嘉帝心底歎口氣, 最後討好的語氣道:“絕兒,你彆再說這些話來刺父皇了……你願意怎樣處置皇後和太子,都隨你……”
話還未完, 蕭絕已轉身而去。
隻留給慶嘉帝一個冷漠的背影。
慶嘉帝尷尬地住口,滿臉苦笑,本想握住絕兒的手,對他道, 隻要能解你心中的仇恨,你就是以朕的名義將他倆就地正法,都隨你。
可蕭絕壓根不給慶嘉帝握手的機會。
慶嘉帝伸至半空的手,尷尬無力地縮回來。
~
話說,一刻鐘前。
慶嘉帝險些被毒死,被薑神醫救活,他活過來的那一刻,承乾宮院子裡的皇親國戚和一眾大臣,跪下三呼萬歲之餘,目光全都投放在蘇皇後和太子身上。
太子嚇得跌坐在地,站都站不住了。就是跪坐在地,那兩條腿還顫抖個不停呢。
太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向所有人無聲宣布,弑君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蘇皇後到底鎮定些,雙腿隻微微發軟趔趄一步,立馬又站穩了。
慌什麼?
慌什麼?
他們找的下毒之人,可是死士。
從西域買藥,到偷偷下毒,全是死士一手包辦,他們母子就沒參合過。下完毒後,死士已經抹脖子自儘。那個配合的宮女,也在兩刻鐘前被乾掉了。至於知道內情的那個太醫,其妻子兒女可都捏在他們手上,量太醫短時間內也不敢說漏嘴,隻要得了機會,就做掉他。
可以說,參與投毒案的相關人士,基本都提前解決掉了。
自然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還在於慶嘉帝怎麼打算。
慶嘉帝的心性,蘇皇後很清楚,是個心地柔軟的。縱然慶嘉帝不愛她的太子,可到底是親生骨肉,沒有確鑿證據,慶嘉帝絕對舍不得殺害親生兒子。
換句話說,隻要她和太子抵死不認,弑君的罪名就落不到他們頭上。
基於此,蘇皇後越來越鎮定。
“太子,瞧你歡喜的,都喜極而泣了。”蘇皇後睜眼說瞎話,一張巧嘴活生生將太子的膽顫害怕跌坐在地,說成了喜極而泣,說成了太子歡喜得站都站不穩了,大孝子一個啊。
“太子啊,你還傻坐著乾什麼,快進去瞅你父皇啊。”蘇皇後雙手拉起地上的太子,連聲催促。
太子做了虧心事,怕慶嘉帝怕得要死,哪裡敢進去探望?可拗不過母後,隻得努力咧著嘴笑,做出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來。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請留步!”
可就在蘇皇後和太子預備跨過寢殿的門檻時,朱順從裡頭出來了,手執拂塵,擋住了去路。
“朱公公這是何意?”太子膽小,還是蘇皇後鎮定,還能擺出後宮之主的架勢,昂起下巴詢問。
“何意?自然是防著你們了。”蕭絕廣袖飄蕩,緩步從寢殿裡走了出來,蕩漾如湖水的衣擺一頓,停在了蘇皇後和太子正前方。
蕭絕打量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蘇皇後和太子身上,仿佛要穿透皮囊,看透他們胸腔裡的那顆心到底有多黑。
這是蕭絕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審視蘇皇後。
蕭絕知道,宸妃很苦,從發妻淪落為妾的那兩年,在賤嘴蘇皇後手下討生活,哪是人過的日子?
蘇皇後都不用譏諷彆的,光是每日請安時,當著眾位嬪妃稍稍提上一句:
“喲,這不是曾經的二皇子正妃嗎?怎的,大婚後的那幾年沒伺候好男人?也是,若你伺候得好,也不會連個後位都沒掙上,反倒淪落成妃妾了。也難為你了,比本宮先伺候皇上數年,如今反倒要在本宮跟前屈膝請安。”
光這一句,就夠宸妃心傷了。
更何況,除此之外,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迫害。若非迫害嚴重,蕭絕也不會還在繈褓中,便詐死離宮。明顯的,那會子蘇皇後勢力強大,有足夠的手段弄死一個小嬰兒。
可惜了。
當年蕭絕沒死,活著長大了。
風水輪流轉,如今輪到蕭絕替母複仇了。
蕭絕射出的眼神,犀利如刀,無聲無息架在蘇皇後和太子脖子上,嚇得蘇皇後心底都發毛了。
蕭絕見她手指輕顫,這才輕啟紅唇,慢悠悠道:
“薑神醫說了,皇上剛剛醒轉,身子虛弱,再經不起二輪投毒。”
聲音很響亮,院子裡的諸位大臣沒有聽不清的,紛紛盯著蘇皇後和太子,似乎十分好奇作戲的兩人,麵對如此不給麵子的直白話,還預備怎麼演下去。
太子,自然是雙腿又一抖,一副沒出息樣。
蘇皇後就鎮定多了,還敢迎上蕭絕的目光,狡辯道:“晉王世子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這是懷疑本宮和太子投毒嗎?”
尾音上挑,質問意味十足。
不得不說,蘇皇後到底是蘇皇後,心理素質就是過硬啊,事到臨頭,還敢一副坦蕩的樣子,反過來質問。
蕭絕聽了,嘴角一勾,笑得嫵媚眾生:“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蘇皇後頓了頓,一字一句,加重了語氣道:“晉王世子!沒證據的事,還是謹言慎行的好。汙蔑當今國母和儲君,這樣的重罪扣下來,晉王府可是保不了你……”
蘇皇後一邊說,一邊握緊太子顫抖的手,給他打氣。
太子在聽到“沒證據”三個字時,腦子瞬間開竅了。
是啊,投毒之人早就解決了,人證物證,應該都被母後銷毀得差不多了。沒有證據,蕭絕能耐他何?
再見母後鎮定的樣子,太子突然也鎮定了兩分,手也不抖了。
宛若寒冬即將過去,心裡頭有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