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眾人臉色頓時變了,杜警官作為官方代表與裴安竹對話: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已經把他殺了嗎?雖然你與那個人的交手,我們不曾看到,但是你趕過去救沈小姐的時候,曾親口對蟒蛇妖說過,你殺了它的主人。”
裴安竹點了點頭,開口道:
“我確實這麼說過,但那是為了破開蟒蛇妖的心理防線,故意說的。”
“那個人沒死,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有兩個原因。”
“第一,那個人是個邪修,也算是修士的一種,你們應該從我和蟒蛇妖的對話中聽出來了,我們都屬於修仙之人。”
“修仙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可以把肉身和靈魂分離的。那個邪修是個元嬰期,雖然他受了傷,但是境界卻是沒錯的。”
“元嬰期之所以叫元嬰,是因為修煉到這個階段之後,丹田內部會出現一個小小的嬰兒形狀,這小嬰兒跟我們的本體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是縮小版。在關鍵時刻,這小嬰兒算是我們修仙之人的另一重肉身。”
“也就是說,被人殺死之後,隻要元嬰不滅,靈魂還在,就有重頭再來的可能。”
“另外,就算元嬰被滅,可靈魂若在,也能找機會奪舍彆人,借助彆人的身體活下來,而那個邪修,正是後一種。”
“他身受重傷,元嬰早就破碎,所以我才能一刀將他的身體砍斷,可正當我準備去滅掉他靈魂的時候,我發現他的靈魂消失了。”
“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並沒有成功消滅他的靈魂,那麼他消失隻有一個原因,就是逃走了,他應該在那個島上安排了彆的後手,或許很隱秘,又或許我沒見過,所以我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出來,讓他有了逃跑的機會。”
“第二個原因,我之所以斷定他沒死,是因為蟒蛇妖。”
“它是妖族,是那個人的妖寵,而作為妖寵,是需要跟人類簽訂契約的,這個契約分為很多種,有平等契約、主仆契約、生死契約等等。”
“簽什麼樣的契約,取決於主人,妖寵是沒有資格知道的,就算主人騙它,明明簽的是生死契,卻謊稱是平等契,也沒有問題。”
“我在跟大蟒蛇對戰的時候,發現它跟那個邪修簽訂的是生死契約,也就是說主人死了,妖寵絕無可能活下來。可在那人靈魂消失之後,妖寵並沒有死,而且依舊很強大,這隻能說明那人還活著。”
“那大蟒蛇估計被騙了,以為自己簽的是平等契約,所以在得知主人死後,一門心思想要報仇,所以越戰越勇。”
“先前在海域,我之所以話說一半,沒有說完,就是不想當著大蟒蛇的麵,說出這件事,如果讓大蟒蛇知道它主人還活著,怕是又要鬨出許多事端。”
裴安竹解釋完之後,兩邊的會議室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之後,杜警官才又開口:
“按照裴大師所言,也就是說那個人逃了,可是天下這麼大,我們完全無從得知它逃到了哪裡,根本找不到,該怎麼辦?”
“難不成,又要放任他躲藏在暗處,召集一群擁躉,再繼續做那些邪惡的事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很嚴重了。
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看著裴安竹,試圖從她嘴裡,聽到一個不算太差的答案。
而裴安竹也沒有辜負大家的希望,她開口道:
“能找到的。”
“就像我能通過周勃平之前簽的血契,追蹤到血契的另一方一樣,我也能通過大蟒蛇和主人之間的契約,追蹤到它的主人在哪。”
“隻不過……”
裴安竹話說到一半,便停下了,讓大家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不過什麼?”文濤部長心急問道。
這時候,沈悅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
“是不是修為不夠?”
她一句話,大家就都明白了。
上一次裴安竹施展追蹤術,那是她已經邁入了化神期,預感到這片天地不會有人是她的對手,所以才敢用自己的心頭血追蹤。
可現在,她修為倒退,已經跌落到煉氣期,跟沈悅然是同一個水準。
這樣的修為,她還能施展追蹤術嗎?就算能施展,她又能追蹤多遠呢?
從前化神期,她釋放神識,可以從舒雲觀一直追到距離龍國南邊海域還要相隔很遠的海島,可現在,她怕是連雲城都出不去。
“有辦法嗎?”杜警官看著裴安竹,問道,“我記得我最初認識你的時候,你的修為也沒有這麼高,似乎是在後麵一次次斬妖除魔、積德行善之後,才慢慢提升起來的。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隻要繼續直播,多幫民眾解決困難,就能恢複到從前的修為?”
裴安竹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這雖然是個辦法,但是太慢了。”
“我從沒有修為,提高到化神期,中間經曆了多少事,您是知道的,在這個過程中,解救的人類或者冤魂,不計其數。”
“且不提我現在開始直播,還能不能遇上大案子,即便是有,也始終太慢。”
兩邊的會議室頓時一片愁苦,這時候,大領導開口道:
“最近幾次看裴大師戰鬥,我也算了解了裴大師的風格,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裴大師既然提出了追蹤術,證明還是有辦法,恢複你的修為,是嗎?”
不愧是大領導,看問題就是一針見血。
裴安竹這時候終於點了點頭:
“是,有辦法提升。”
“舒雲觀的典籍中記載,又合適的丹藥,可以強行提升人的修為,讓人築基進階金丹,金丹進階元嬰,隻要丹藥吃的夠多,效果夠合適,說不定能將我的修為恢複到之前的境界。”
聽了這話,沈悅然當即失控地站了起來:
“小竹,你瘋了!”
單憑她這個態度,眾人便知道,用丹藥提升修為,不是什麼好主意。
“是有什麼問題嗎?”杜警官問道。
沈悅然直接開口:
“舒雲觀的典籍我也看了,用丹藥提升修為的確可行,但是用了丹藥的人,這一輩子地修仙之路就毀了!”
“且不說,用丹藥提升的修為,比不得自己修煉出來的紮實,就算強行提升境界,那也是虛浮的、縹緲的,哪怕你重回化神期,跟你之前的境界也不是一回事。”
“更何況,用丹藥還會有副作用,在升階的過程中,很容易藥效暴動,與身體裡的經脈相衝,最後承受不住,爆體而亡。”
“所以,這種方法快是快,但是真正想走長遠的修士,是不會用這種方法的!小竹,你現在才煉氣期,若是想強行提升到化神期,我怕你的經脈受不住那些藥效,會死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裴安竹說用丹藥提升修為的方法,就是在用她自己做賭注,賭她不會死,賭她能成功。
最關鍵的是,就算成功了,最終也會死。
她在用自己的性命,解決那個隱藏在龍國背後,竊取氣運和壽數的人。
裴安竹走到沈悅然身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然後才看著眾人,緩緩開口:
“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而龍國玄門傳承斷絕多年,目前的局麵,唯有我一個人可用。”
“更何況,我的運氣一向很好,好幾次都賭贏了,不是嗎?之前跟蟒蛇妖對戰,我不也是在賭嗎?賭你們對我的信任,賭蟒蛇妖的輕敵和大意,我不是也贏了嗎?”
“更重要的是……”
裴安竹話說到這裡,便將目光看向沈悅然,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勸她:
“更重要的是,我曾經是化神期,我的經脈曾經蘊藏過更多的靈力,已經被拓寬了一遍,就算強行用丹藥堆積,我爆體而亡的危險也會很小。”
“小月亮,不必為我擔心。”
沈悅然聽了這明顯是安慰的話,卻並沒有平靜下來,反而大哭起來:
“你總是這樣!你總是一個人衝在前麵!從前你修為低,遇到熊妖,你一個人打;後來修為上來了,遇到不化骨,你也一個人打。”
“你真把自己當神仙了嗎?你也是肉體凡胎,你也會受傷會痛啊!”
“這一次,你都已經耗儘修為拿下了蟒蛇妖,為什麼卻還要用這種極端的方法去追蹤那個人的下落啊?”
“龍國遇到了危險,可龍國是所有人的龍國,不是你一個人的龍國啊!”
“你一遍遍的將自己置身險境,趟過危險,庇護著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可到現在網上還有人在罵你,直播是劇本,是演戲,是噱頭!”
沈悅然是神識集團的千金小姐,可以說她前二十幾年的人生,一直順風順水,所以養成了她豁達寬容的性子。
她不介意舍己為人,不介意付出,可是她見不得裴安竹一次次遊走在生死的邊緣。
尤其是,這一次,才剛剛從死亡中掙脫出來啊!
沈悅然永遠忘不了在船上的時候,領導們下令要動用殺傷性武器,永遠忘不了杜警官當著她數倒計時。
那個時候,千鈞一發。
就一秒,隻差一秒,裴安竹就要葬身在海域之中。
而今天在座的所有人,待在安全的船上,安全的岸上,安全的會議室裡,被人重重保護起來,連半點風吹日曬都不曾,連些許油皮都沒破。
沈悅然就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所有的事情要裴安竹去做?
在座的人都被沈悅然這番話,說的很慚愧,紛紛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杜警官甚至臊得慌,很顯然他也想起了船上的那一幕。
裴安竹聽著沈悅然的話,心中一軟,眼神也有些濕潤。
她不會哭。
可是她仍然為這份珍貴的感情而動容,跨越時空,異世而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沈悅然是唯一一個,真正在意她安危的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