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勝負已分。
趙彥書被捆住,徹底失去了反抗的餘地,他越是掙紮,身上的紅線就收的越緊,每一根都像是要勒進他的血肉裡。
當然,他沒有血肉,鬼體被這紅線灼燒,滋滋的冒出黑氣。
“你這是什麼招數?”趙彥書狠狠盯著裴安竹,不甘心的追問。
“拘鬼符陣。”裴安竹也不怕告訴他,“以符籙為陣,以功德為眼,可拘萬鬼,怎麼樣,滋味還不錯吧?”
“不可能!”趙彥書難以置信,“當今玄門,怎麼可能還有如此高明的玄學師?他們那群半吊子,連我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來,畫的符早已沒有了效果,怎麼可能還有人能以符成陣?”
這個世界玄門式微,確實沒有厲害的玄學師了,裴安竹是外來者。
當然,她不會說實話,隻道:
“這世上多得是隱士高人,你不要以為你沒有遇見,就不存在。”
“現在,給你個坦白的機會,告訴我你對秦小姐做的一切,倘若其情可憫,我也不是不能對你網開一麵。”
“可若是你執迷不悟……”
裴安竹的話沒有說完,隻是伸出右手,張開手掌,然後狠狠地一抓,呈一個握拳的姿勢。
而趙彥書身上的紅線,也隨著她的動作,越發收緊。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像是要入侵他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痛得他七竅生煙——
事實上,在成為鬼王之後,他一直在人間行走,憑著強大的實力,從來不曾受過傷。
因此,他的鬼體對於疼痛的承受能力早已經下降。
如今這點疼痛,他受不住。
裴安竹用實際行動告訴趙彥書,光是憑一個動作,她就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是實力的碾壓和威懾。
也讓趙彥書知道,即便他什麼都不說,眼前這位年輕的玄學師,也能通過彆的法子查出真相。
所以,倒不如說出來,求一個解脫。
趙彥書頹然的低下頭,聲音嘶啞,開口說道:
“我和瀟雨,曾經是戀人,後來卻因為意外,雙雙殞命,我固執的不肯投胎,在人間苦尋三百年,終於找到了她的轉世。”
“如今,隻想跟她再續前緣,請青竹仙君成全。”
人們對愛情的看法總是帶著濾鏡。
許多時候,隻要冠上愛情的名義,那麼做任何事都是合理的,哪怕人鬼殊途,哪怕陰陽相隔。
趙彥書選擇了以前世今生的愛情故事作為切入點,就是為了引起裴安竹的憐憫之心。
誰知道,裴安竹還沒來得及反應,直播間的觀眾們先代入了:
——臥槽!這是什麼絕美愛情!
——我承認剛才對他的聲音太大了,我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一個這麼癡情的男人!
——三百年啊!這要是換個花心的,後宮都成堆了吧?
——@陌上瀟瀟雨,小姐姐嫁給他吧,他等了你三百年啊!
——我分分鐘腦補了一出淒美故事:前世他們彼此相愛,互許終身,卻因為門第之見、父母反對,不得不分開,為了反抗父母,他們約定共赴黃泉。後來,她轉世投胎,他在人間徘徊,隻為了求一段未了之緣……
——樓上的,筆給你,快寫!
——青竹仙君,他們用了三百年才能再續前緣,求你不要棒打鴛鴦啊,雖然他是個鬼,但鬼也有情啊!
……
趙彥書短短幾句話,便讓直播間的觀眾倒戈。
隻是,他並不知道裴安竹在直播,見裴安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似乎並不因為他的苦等和尋覓所感動,便又加大了力度:
“我和瀟雨前世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我是池州鹽商的獨子,家中富裕,被父親當做繼承人培養長大,而瀟雨前世是布莊老板的千金,也算商賈名門。”
“我們兩家是世交,家世相當,故而從小定下了親事,隻等到了適婚年齡,就迎娶瀟雨進門。”
“可不曾想,意外來的那麼猝不及防。”
“池州城外來了一群馬匪,燒殺劫虐,無惡不作,我父親走南闖北走生意,十分看重道路安全,便主張出資召集勇士,上山剿匪。”
“但那些馬匪太狡猾了,他們逃走了一批人,隱藏起來,伺機報複,他們知道我父親是剿匪的主使者,便將這筆賬算在我們家頭上。”
“這一等,就等到了我和瀟雨成親那天。”
“瀟雨的花轎被劫了,她被那群馬匪綁走,我第一時間追上去,想救她出來,可我雙拳難敵四手,不僅沒能救下她,反而把自己也搭了進去,跟她雙雙殞命在馬匪手中。”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瀟雨,是我們家惹來的仇恨,才連累了她,我執念太深,因此沒有第一時間被接引到地府,而是滯留在人間,變成厲鬼,找那群馬匪報仇。”
“等我報完仇再去地府的時候,才發現瀟雨早就已經投胎了。”
“我不想忘記和瀟雨之間的回憶,更不願意轉世之後與她再不相識,所以我逃出了地府,東躲西藏,一邊修煉,一邊尋找瀟雨的轉世。”
“三百年過去,我終於在二十年前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