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股劇烈的失重感傳來,裴安竹壓抑自己下意識禦空飛行的本能,放任自己自由下墜。
這一刻,她完全是個普通女孩子,失足踩空,跌落斷崖。
下墜的時間很長很長,周圍黑乎乎的,沒有任何參照物,就連人的感知也變得模糊。
仿佛是一瞬間,又仿佛過了很久。
裴安竹的雙腳,踩到了堅實的土地,眼前出現了另外一番景象——
那是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的村子。
看起來很古老,完全不是現在的新農村,像是幾十年前交通閉塞的窮鄉僻壤,房屋都是土泥巴糊成的牆,連塊磚都沒有。
一眼看去,村子似乎有二三十戶人家,每家每戶門口都掛著一盞燈籠,燈籠裡燃著燭火,呈詭異的青色。
星星點點,影影幢幢,像極了墳地裡的鬼火。
村子的入口處立著一塊比較大的石碑,上麵刻著三個字:活人村。
這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名字。
裴安竹勾了勾嘴角,邁著從容的步伐,進入了村子。
吱呀一聲,門開了。
寂靜的夜裡,這聲音聽起來格外詭異,很快,距離裴安竹最近的一棟房子大門打開,從裡麵走出來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老奶奶。
老奶奶穿著老式的花布衣服,搭配老式布鞋,頭上還紮著頭巾,手裡端著一個燭台,燭火在夜色中搖搖曳曳。
“姑娘,這大半夜的,你怎麼會來這兒?”老奶奶目光幽幽,問著。
若是個普通年輕女孩,這會兒怕是得嚇出病來。
但裴安竹不是一般人,她張口就編:
“老奶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這兒的,我是美術學院的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上山采風畫畫的,夜裡睡不著,想出去走走,不知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白天的時候,我沒見過這裡?”
老太太咧嘴笑了,一口豁牙在燭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可怖,她說道:
“看到外麵的石碑了嗎?我們這裡,是活人村。”
“好奇怪的名字,怎麼會有村子叫這個?”裴安竹目露不解,“難不成這世界上,還有死人村嗎?”
老奶奶頓時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用一種故作神秘的聲音說道:
“說不定,就有呢?”
裴安竹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咦,彆嚇人了,老奶奶,您家裡有空房間嗎?我想在您這裡住一晚,明天天亮了再找回去的路。您放心,錢不是問題。”
老奶奶臉上的笑容擴大:“跟我進來吧。”
隨後,老奶奶把裴安竹帶到了一個空房間,這房間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住人了,到處都是灰,房梁上還結滿了蜘蛛網。
老奶奶從櫃子裡拿出一床被子,扔在床上,重物砸下,把床上的灰塵震地飛起了幾寸。
裴安竹:……
為了解決這個破村子,她可真是犧牲大了。
“山裡窮,地方破,你將就著住。”老奶奶說道,“反正,也就這一夜。”
說完這話,老奶奶用手裡的燭台,點燃了屋子裡的一盞油燈,然後轉身出去了,順手還幫裴安竹關上了房門。
門被關上,隻剩下屋子裡的油燈,燃著幽幽的光。
裴安竹靜靜地站在那裡,她知道,那個老奶奶沒有走遠,甚至就站在門口聽著動靜。
她微微一笑,瞥了一眼燭台,走到床邊抖開被子,躺下了。
臟兮兮的環境,讓她渾身不得勁兒,她也可以用術法或者符籙,讓自己能睡個安穩覺,但為了不打草驚蛇,她還是什麼都沒做。
油燈一點點燃燒,空氣中逐漸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屋外,那個老奶奶察覺到裴安竹的呼吸聲逐漸平穩,聽起來應該是睡著了,然後臉上裂開一抹詭異的笑。
她端著燭台,顫顫巍巍地走開,嘴裡念叨著:
“最後一個了……”
裴安竹其實並沒有睡著,她哪怕躺著,但也還是在修煉,功法在她的經脈裡運行,靈力衝刷著她的丹田。
雖說外界的靈氣不如封家山上濃鬱,但她從不懈怠,積少成多,修為多少也能緩慢增長。
在修煉的同時,她神識外放,觀察著這個“活人村”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亮了。
屋裡的油燈還沒有燃完,按理說裴安竹此時不該醒過來,所以她繼續躺著沒動。
但這個村子,開始熱鬨起來了。
整個村子二三十戶人家,從睡夢中蘇醒,紛紛打開門走了出來,在老奶奶家門口的空地上集合。
老奶奶儼然是村子裡很有威望的存在,她對眾人說道:
“昨夜,村裡來了個年輕姑娘,是個活人。”
話音落下,所有村民們的臉上,頓時露出狂喜: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來了,這可是最後一個,咱們村子……有救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