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先生？”
紐約的高樓大廈裡隱藏著不少富豪的私人住宅, 由於很多人喜歡從高處鳥瞰這座城市，因此頂樓往往就居住著不少富豪。盧瑟就在其中, 哪怕他來紐約的日子並不如想象中多，但隻要在這裡的時候，他就蠻喜歡拿著一杯酒，獨自一人地對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想些什麼, 又或者將這個畫麵，分享給自己的客人。
比如眼前這位。
蜘蛛俠看起來有點沮喪，應該是在鋼鐵俠那邊碰了壁，因此興致不高——他麵前放的是一罐可樂，人們比較喜歡這個, 簡單粗暴, 直來直往, 性格也像水中的氣泡——一旦放一點壓力出去，就會噗嗤地冒出來。
弄得周圍一團亂。
“我現在有點懷疑, 我真的做得對嗎？”
彼得摘下麵罩, 歎了口氣：“我這兩天一直在懷疑自己，也在想斯塔克之前說的話——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還給彆人添麻煩了？不僅僅是梅，還有其他人。本來眾望所歸加入超級英雄軍的應該是超人或者美國隊長之類的，我……”
他看起來沒什麼自信，與他在鏡頭前的執拗和倔強不太一樣。
盧瑟放下酒杯，玻璃碰撞的清脆聲音讓彼得一驚，下意識看向了這個男人。
“我知道你很慌，彼得。”
盧瑟微微一笑：“肯定會的, 畢竟現在我們在一個動蕩的時代中，而我們要麵對的未來是什麼，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這麼確定。超級英雄軍——這是一個全新的組織，不同於複仇者聯盟和正義聯盟，這是完全屬於美國的。加入這個陣營是需要極大勇氣，和極大的奉獻精神，還要挑戰已經形成的超級英雄體係——所以你會感覺到不安，你要知道，這很正常。但是——”
他話鋒一轉：“——就像我上次說的，為了我們國家的未來，總要有人打破平衡，為了開創新的製度承受一些守舊者的責難。來，坐下，告訴我，你是不是又看了網上對你的惡評？”
“……”
彼得搖搖頭：“我知道網上的評論不能多看，所以我根本沒去看。隻是梅……她也不讚同。”
不僅僅是不讚同，和他媽媽一樣幾乎要崩潰了。
接受彼得是蜘蛛俠的衝擊倒還好，因為梅一直隱約知道彼得瞞著她一件大事；周圍鄰居們一瞬間凝聚過來的目光對她的壓力也不算大，畢竟能一手把彼得帶大的女人，絕對不會軟弱到被看一眼就爆炸；最重要的是她心裡排山倒海的憂慮——加入所謂超級英雄軍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並且她作為監護人，絕對不會答應彼得的請求。
“隻要我活著，彼得，你就彆想這一點。”
梅當時把他關在了房間裡：“我不在乎你恨不恨我，我也不在乎蜘蛛俠怎麼了——我在乎你安全我在乎你活著！”
如果說彼得還敢和鋼鐵俠吵一吵架的話，那麼麵對梅，他現在連大聲說話的底氣都沒有。
這跟他從小被她養大無——好吧他被梅從小養大，惹過麻煩也讓梅傷過心，兩個人在本叔叔去世之後相依為命，原本以為日子就會這麼普通地繼續，卻因為成為了蜘蛛俠而變得不同了。
“我知道你想做點什麼，彼得，我知道！可是……你不能這樣。”
梅靠在他門口：“你以為你做了對的事情，可這件事情原本不該你做，你也沒有這個能力做——看看我們家周圍，都是人，都是閃光燈！要是有那些被你揍過的家夥來報複你呢？你讓我怎麼辦！”
梅並不聽彼得的解釋，她一邊哭一邊說這些：“我不指望你成為英雄，我隻希望你好好的！你不能這麼做彼得，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
少年坐在屋子裡發懵。
自從他公布了自己的身份後幾乎就出不了門了，外麵的媒體圍得像鐵桶一樣，甚至還有人用無人機試著拍攝他家的畫麵。斯塔克秘密住院的時候彼得去看他再回來，被不知道哪裡得到了消息的人問是否鋼鐵俠和他已經鬨掰，請他發表看法。
手機裡全都是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過來打招呼問話，包括他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學姐。想要加好友的人人數過多，軟件根本上不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過，可彼得卻覺得是不是被刻意放慢了。
梅的聲音很遠，明明很清晰，卻好像進不到他的心裡。
他聽到了梅的聲音從大到小，從憤怒到悲傷。
女性長輩先是靠著門，後來滑落到地板上坐著，不停抽泣。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在喧鬨的環境中，聲音大得驚人。
嘭、嘭。
到底是什麼聲音彼得已經分不清了，他隻覺得自己的四肢是灌了鉛的，片刻都不能移動。仿若被固定在了房間內，直到夜幕降臨，他才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在媒體大部分開始休息後，他換上製服，一下子蕩到了另一棟樓。
現在斯塔克並不想理他了，彼得下意識地隻能去找另一個他心中比較權威的人。
說起來，當時也是盧瑟找到了和斯塔克吵架後的自己的。
隻是沒想到，後果這麼糟。
“彼得。”
盧瑟的聲音讓彼得回過神，他綠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光：“我剛剛跟你說過，梅她很愛你，所以她擔心你，並且遠勝於她自己。但是我也說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要做決定，到底是繼續做她的好孩子，進行著雙麵人生，還是堂堂正正地站出來，承擔自己的責任。”
“你一定會想，是否你的行動讓彆人感到尷尬了。但是彼得，這種事情總會讓人尷尬的，讓那些膽小怯懦之人被彆人的勇敢而羞辱，讓那些被所謂規則束縛的大人被彆人的赤誠而慚愧——就如同你所想的那樣，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可很多人——超人和美國隊長，這種代表美國精神的人都因為這樣那樣的顧忌而沒有站出來，不得不讓人推出了這樣一份尷尬的名單，連你都覺得無法忍受，需要站出來了。”
盧瑟長長地歎出一口氣：“這是我們大人需要反省的，同時也是我們國家需要反省的，更是整個地球都應該反省的——可同時彼得，在海洋的那一邊，另一個國家的青少年已經有了這個意識。想想看，孔克南，他已經願意為自己的國家代言了。我必須要說，彼得，留給美國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哪怕你會犧牲一些，可看看彼岸的同齡人，我不得不，不得不請求你再多考慮一下，堅持一下。現在已經有不少人響應你的號召，想要加入超級英雄軍了。那麼或許在未來，當足夠多的大人被喚醒，那麼你就可以回到校園，繼續享受你本應該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