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安之十一歲的時候,她的爸爸媽媽離婚了。
在徐安之十四的時候,爸爸帶回來一個女人,說要娶這個女人為妻。
那個女人叫趙瑾西,聽說是個醫生,長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徐安之本能地不喜歡她。
好在趙瑾西很少在她麵前出現,但一出現就可以給她帶來極大的精神折磨。
趙瑾西有潔癖,洗手要洗半天,洗澡也是。
趙瑾西有輕微的強迫症,每個東西都要擺放整齊,相互對照。
趙瑾西不喜歡吃辣,但徐安之很喜歡重口味的東西。
趙瑾西不喝奶茶不吃零食不打遊戲,古板無趣,聽不懂網絡上流行的話,也不追劇不看綜藝,除了一副好皮相,簡直一無是處。
人生的樂趣不就是吃喝玩樂嘛?!
徐安之覺得趙瑾西很虛偽。
一個虛偽的女人,妄圖侵吞她爸爸的財產。
她見過很多女人和爸爸曖昧。
趙瑾西怎麼可以不在乎?
她看上去不聞不問,不問徐毅為什麼回來的這麼晚,不問徐毅為什麼身上有一股陌生香水味,不問徐毅為什麼會給彆的女人買包包。
她一點都不在乎,怎麼會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出軌?
徐安之仔細觀察一通分析,覺得趙瑾西肯定是看上了她家的錢。
徐安之十六歲的時候,徐毅出了場車禍,當場去世。
徐安之跑到醫院,在急救室門口等待。
趙瑾西當時在上班,接到消息,匆匆下樓,看見徐安之紅著眼睛一個人蹲在手術間門口,小小一隻,形單影隻。
她沉默了一下,停住腳步,雙手插進兜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上前,將女孩從地上拉起來,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彆怕。”
趙瑾西說。
莫名的安全感。徐安之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冷酷冷靜,沒有一絲溫度,不近人情,如同趙瑾西這個人。
白大褂材質不算好,粗糙地蹭過她的臉頰,她把淚水全流在了上麵,蹭得到處都是。
徐安之這才想起來趙瑾西有潔癖,有點尷尬地後退了一步,雙唇囁嚅著,想說什麼,但喉嚨好像被堵住了,她剛一開口,淚水再次湧上來,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趙瑾西站在急救室門口,就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等。
之後,趙瑾西沒有再多說過一句話,兩個人都很沉默,在沉默中迎接最後的結局。
……
一切事了,徐安之以為趙瑾西會走。
她是她爸爸的妻子,可以拿到足夠多的財產。
她應該離開了,尋找更好的生活,聽說她即將成為主治,前途一片光明。
徐安之不想去親戚家裡。她討厭和他們相處,她已經十六歲,不是十四歲,她有照顧好自己的能力。
趙瑾西一如往常地在大半夜才回家。
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徐安之心跳快得耳膜發痛,她從床上驚懼地坐起來,仔細聆聽,確實是有人在開門。
徐安之愣愣的,她腦子停止運轉,但身體先行運轉,打開臥室的門,走到客廳。
那個女人剛剛打開客廳的燈,滿臉疲倦地放下包,剛剛換好拖鞋,頭發散下,落在肩頭,飛瀑一般,在暖黃的燈光下,有一層朦朦朧朧的輪廓。
徐安之扶著門框,酸澀的感覺讓她的鼻子一時塞住。
她咽下嘴裡泛起的苦意,隱隱的哭腔:“你為什麼要回來?”
“我爸的錢,你不是都到手了麼?”
徐安之不知道自己這番可笑的質問到底會引發怎麼樣的後果,正如她兩年來從未理解過趙瑾西,她隻知道,當這句話脫口後,她渾身泛起了冰冷的涼意。
一股徹骨的寒,和懊惱的悔,裹挾著巨大的恐懼感,讓她整個人都緊張得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