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你們行動都這麼統一嗎?”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李雪擰著脖子,緊張得一下子失語,瞳孔放大,癱軟在牆上,臉上血色全無。
不是機翻音。
而是切切實實,從喉口深處,通過大腦指揮,聲帶擠壓震動,最後形成的聲音。
透著一股鮮活的人味兒。
坐在沙發的女人起身。她看上去尋常女性要高許多,穿著黑色的常服,薄唇,眉眼細長,眼神銳利得像是經曆過戰場血腥廝殺的士兵。
李雪靈魂出竅,依靠著牆壁,手裡捏著的手提包“啪嗒”落在地板上。
“外麵不是有聲音通知你們進行簽到嗎?”
女人聲音低沉,指了指客廳另一端的房間,房門敞開著,窗口邊伸延出一個小台子,一張紙靜靜躺在上麵。
李雪回過神,外麵的倒數聲像是催命的音符,讓她無措得連鞋子都來不及脫,徑直跑到窗口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窗戶打開,將簽到紙扔到外麵。
飄飄灑灑的紙張,被風卷過,陌生女人謹慎地藏在陰影處觀察著外界。
外麵飄來飄去的雪白紙張,被輕輕推動著,朝遙遠的方向飄去。
“計時結束。”
“下麵開始日常彙報。”
李雪緊張地往後瞄了一眼入侵者,腦門急得全是汗。
她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生命力怒張、臉部輪廓堅硬得要把她眼睛刺傷一樣,眼睛蘊含著蓬勃灼燒的生氣,小臂的肌肉線條深刻又清晰,鋼鐵鑄成似的,能打倒十個她。
她在思考對策,但驚恐幾乎吞噬了一切,大腦一片空白。
在她的小時候,著急的時候就不自覺地會變成這樣,跟人吵架都會被氣得說不出來,喪失所有應對能力。
她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重新打開窗戶,用屬於自己的聲音輕輕對著風說:
“今天,我先到辦公室,遇見了中班的老師陳霞,我和她聊了幾句最近班上孩子的情況。”
“然後,我回辦公室又衝了一杯奶茶,就是那種超市裡非常常見的牌子,叫甜蜜味道,紅豆口味,喝完奶茶,順便寫了今天的工作計劃。”
“……”
她絮絮叨叨講著,似乎要將今天所有的瑣事全部仔細講完,直到她的敘述挪到晚上下班後時,李雪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停頓。
她咳了兩聲,仿佛要掩飾這種停頓,目光再次盯著玻璃窗上暗淡的投影,氣息危險的女人就躲在她的房間牆角。
如果、如果她此刻對著風兒講這個女人的突然出現、她、她說不定會得救。
李雪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女人的出現、讓她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原本循規蹈矩的生活,突然間誕生了危險性。
入侵者能夠自由地說話!而她沒有袖標!
她的身份太明顯了。她一定是非法住民!是應該被清理的城市垃圾!
這些念頭幾乎不可遏製地從她腦子裡湧出來,霸占住她所有可以思考的空間。
如果自己隱瞞這一段經曆、對著那些風兒,她會是什麼下場、她幾乎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她會不再純粹。
她會像她幼時的朋友,約定一起長大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消失了。
連存在的痕跡都會被抹得乾乾淨淨。所有人都把她給忘記了,仿佛她從未、從未!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一樣。
她看了一眼時間,快滿十分鐘了。
李雪沉默下來。
沉默的同時,她有瞬間的懊悔和倉皇,無數懺悔的話準備從她的喉口流露出來。
但她隻是維持著一個呆呆的、靜止的、僵硬的站立姿勢,唯一做的事情隻是閉上了眼睛。
嘭、嘭、嘭!
幾聲巨響。
是人體砸落在地麵上的聲音。外麵的迅速傳來了興奮的、紛亂的腳步聲。
李雪不敢相信地低頭看著安然待在原地的自己,出竅的靈魂似乎仍在體外飄蕩。她怔怔地將窗戶關上,膝蓋一軟,癱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特彆番外寫完啦!符合條件的可以私戳我。
萬年總攻的雲淩、風雲、Maybe、拾一、北極熊、伏生_落墨、拉普蘭德官方女友、nza_Tiu、鹹魚、軒轅滄溟的打賞!
嗚嗚嗚多了不少讀者,謝謝顧老師的推文,論有一個大神基友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