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生手中捧著若乾卷宗,忐忑佇在慕容澹身前,將頭深深埋著,不敢看他。
“拿過來。”慕容澹坐在破舊的菀席上,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矜貴優雅,即便身處困境,落魄如斯,卻不顯絲毫狼狽,依舊讓人心生敬畏。
姚生心跳如擂鼓,他跪下,恭敬的將案宗雙手舉至頭頂。
慕容澹習以為常的接過來,卻見姚生一直未曾起身,皺了皺眉。
“殿下……”姚生突然以頭搶地,惶恐喚了他一聲,“屬下有錯,背叛了殿下,請殿下責罰。”
慕容澹眼中透出幾分狠戾,背叛?莫不是自以為心腹的姚生將自己的消息出賣給了他那好叔叔?
但依舊等著姚生自己將話說完,再決定讓他怎麼死。
姚生身體發抖,“屬下,屬下方才取卷宗回來之時,見一人欲要調戲虞姑娘,言語肮臟,屬下違背了殿下的命令,出手……”
“出手相助了?”慕容澹問道。
姚生見殿下不複方才平靜冷淡,周身的怒氣如有實質,好像一瞬又回到了涼州戰場上那屍山血海的地獄,陰沉的令人生懼。
“請殿下責罰。”姚生身體抖的愈發厲害,猜測慕容澹是因他違背命令而發怒,身為死士,他違背主人命令,是必死的錯誤。
“孤曾與你說過,不要管她,你將孤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慕容澹暴怒而起,將手裡的案卷狠狠砸在姚生頭上,姚生跪的穩穩的,連絲毫動搖都沒有。
姚生心中涼了一片,殿下身邊容不下不聽話的人,他大抵是要被處死的,上次殿下薨逝的消息在晉陽傳的沸沸揚揚,他沒有及時稟報,就已經是大罪,兩罪並罰,他恐怕……
姚生愚忠又是個良心和善心尚存的人,虞年年對慕容澹掏心掏肺的好,自己吃不上飯也要給慕容澹吃飽,穿不暖也要給慕容澹做厚實的襖子,甚至能為了保護他以自己的生命作為威脅。
他是為慕容澹生,為慕容澹死的人,像虞年年這樣對慕容澹一片赤誠人,他維護是下意識的事情,身體遠遠比腦子反應的更快。
“滾下去吧,下不為例!”慕容澹拂袖坐下,姚生一怔,忙將
滾落在地上的案宗又雙手捧給慕容澹,方才退出去。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燦爛的陽光,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這就一句下不為例……就完了……
也不像殿下的性格。
往日裡殿下寧可殺錯絕不放過,但凡他下的命令,就是要死士們去提刀砍他也不能違逆,凡是違逆的人,都被割斷喉嚨喂狗。
今日……
慕容澹捏了捏眉心,將卷宗狠狠扔在地上,姚生是不能留在他身邊了。
也不知虞年年給他灌了什麼**湯,現在姚生連自己的話都敢不聽了,姚生也是個木頭腦袋,你做了就做了,非得跟他報備一句,該死!
虞年年抱著空蕩蕩的小鼎,帶著比臉還乾淨的口袋,抽抽噎噎的回來了。平常烏黑順滑的長發亂糟糟的。
她委屈巴巴坐在慕容澹對麵,慕容澹抬眸撩她一眼,就將目光收回,渾不在意。
一點兒都沒有虞年年想想中的抱抱安慰擦眼淚。
虞年年更委屈了,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擼起左袖子,將纖細白皙的小臂伸過去給他看,軟軟嬌嬌抱怨,帶著點兒悶悶的鼻音,“燕燕,我讓人欺負了。”
小臂上赫然青紫了一塊兒,與雪白肌膚映襯著,格外觸目驚心。
“哦。”慕容澹冷漠應了一聲,低頭理了理衣裳,好像虞年年被人欺負到受傷,都不如他衣服多了條褶皺讓他心疼。
虞年年一點一點的挪過去,坐在他旁邊,小聲又委屈的質問,“你怎麼都不心疼我?我不要跟你好了。”
慕容澹呲了呲牙,你還好意思說,姚生都違抗他的命令出手幫你了,你還要怎樣?“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