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是件耗費精力的事情,虞年年是第一次學,為了陪慕容澹養病中解悶。
她學東西一直很快,基本上教一遍就能入手,慕容澹這個老師當得也輕鬆。
慕容澹有意讓她,讓她輸的沒那麼難看。
這棋一擺,就到了戌時,慕容澹刻意忽略時間,但虞年年是時刻盯著沙漏的,一見時間到了,當即放下手中棋子,“殿下,到時間該睡覺了。”
“下完這一局。”他落子。
虞年年動也不動,隻眼睛定定看著他,表示自己無聲的拒絕。慕容澹拿她沒辦法,隻能和她一起撿了棋子。
“明日再一起下棋好不好?”他一邊撿著白色棋子一邊問。
虞年年細白瑩潤的掌中捏著一把從棋盤上撿起的黑棋,多得險些包不住,黑與白碰撞強烈,帶著又純又欲的漪動。
慕容澹眸子在她指尖定住,喉結上下動了動,瞳孔幽深,深處點起了一簇火。
“誒!”虞年年驚呼一聲,她太貪心,手中握得棋子太多,不小心掉出兩個。
她忙將手裡的那些先放入棋簍。
慕容澹已經撿完屬於自己的白子,將她落下的黑子撿起,“伸手。”
虞年年聽話的攤開手,慕容澹將兩顆黑子,鄭重的放在她的掌心,輕輕撓了一下。
“我當你要給我什麼呢,這麼鄭重。”虞年年看著掌上一對黑色棋子,忍不住笑起來,掌心癢癢的。
“你明日來的時候,我給你個好東西。”他將燈遞給虞年年,“讓人帶你出去,小心腳下。”
“好,那你早點睡。”虞年年站起身來,接過提燈。
腳下不穩,一時不小心手臂磕在了卷案上,慕容澹趕緊將她袖子擼起。
瑩白的皮膚上,一瞬間起了一條青紫,看著觸目驚心。
姚生懂事的趕緊將藥油拿過來,慕容澹在手上搓開,心疼的覆在她手臂的淤痕上。
“走路一點兒都不小心。”慕容澹眉頭緊蹙,帶著萬分的心疼。
他掌心火熱的溫度覆在自己的手臂上,虞年年臉一下子就紅了,“沒……沒事……”
“小時候也沒少摔。”
慕容澹沉默不言,“忍著點兒,搓一搓好得快。”
虞年年咬著下唇忍痛,眼睛裡閃出淚花點點。
良久,直到她那塊兒皮膚都帶著慕容澹掌心的溫度,他才鬆手。
“時候不早了,我這就走了。”虞年年將袖子趕忙擼下去。
“藥油記得擦,我叫太醫丞去你那兒再給你瞧瞧。”
虞年年紅著臉趕緊點頭,手臂上好像還灼燙著屬於慕容澹的體溫,讓她略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了,你早點兒睡。”
慕容澹看著她出殿門,虞年年猝然轉身,燈火燦燦映照她的臉龐,像是有東西在他心口上猛地一撞。
她又叮囑了兩遍,“你早點睡,太醫不讓你熬夜。”
得到慕容澹的再三保證後,才放心離去。
殿外站著人,看模樣是個宮裡出來的內侍,同男子比較起來,身量略顯瘦小,巧士冠在她頭上也顯得寬大,稍稍低著頭,半邊臉藏在陰影裡,捏著嗓子跟人吵架,非要見姚生一麵。
虞年年隻覺得有點兒眼熟,聲音也耳熟,但未曾多想,自慕容澹受傷後,日日都能看見如這般等在殿外要見他的人,哭的鬨的,都沒一個能得逞。
李娘子接過提燈,照著她回西殿。
原本從主殿到西殿的路已經點的格外亮了,但慕容澹依舊不放心,還是給了她一盞燈。
虞年年同那內侍擦肩而過,走出半晌後,猛地想起什麼,又飛快跑回去。
李娘子在後麵提燈追她,“夫人,慢些跑。”
內侍已經不在了,隻剩下侍衛尚在把守,虞年年氣喘籲籲問他,“方才那內侍呢?去哪兒了?”
“夫人。”侍衛見是虞年年,也不敢隱瞞,當即恭敬道,“他要見殿下不成,已經被人拉下去了,現在應當快出府了。”
虞年年提起裙子,剛忙往出府的方向追趕過去,隱隱還能聽見那人的喧鬨聲。
侍衛以為虞年年要見那內侍,趕忙傳令下去,讓人將方才那內侍攔下。
萱女拍拍衣裳,得意揚起下巴,對將她趕出來的侍衛耀武揚威,“現在肯讓我見……”
匆匆腳步聲戛然而止,隻剩下急促的喘息。
虞年年跑得臉色煞白,輕輕對著那背影喚了句,“萱女……”
萱女原本得意的臉色一僵,嘴唇尚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