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齡、楊若一到裕王府, 就被守門的小廝領著去了正廳。
當今聖上有四位皇子。屬意的也較出色的就是裕王爺朱高棟、淩王爺朱高知。是聖上親封的倆位親王。裕王爺朱高棟——是當今聖上與已逝皇後的嫡長子。淩王爺朱高知則是近年來寵眷不衰賢貴妃的兒子。
朱高棟才氣一般,性子卻罕見的穩重、識大局,都是皇族中的異類了。再加上他的嫡親舅舅是手握兵權的鎮北大將軍秦慶雲……有這些硬性的因素在。所以,和滿腹經綸、七竅玲瓏的皇三子朱高知比,優勢反而更大一些。即便本朝的太子有立賢高於立嫡的說法, 朱高棟也將會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但是, 軍權高於皇權的道理最懂的莫不過於正當權的聖上, 也正因為如此吧,要立誰為太子的決心才遲遲未下。在他的理念裡, 老朱家的江山可以超越所有……
“夙之,淩王爺也來赴宴了, 他和裕王爺一向是麵和心不和的……”楊若和張居齡邊走路邊小聲說話,“今兒來的大多是皇家貴胄和有實權的朝中要員, 像定遠侯府的大世子王致遠, 永康侯府的小侯爺徐沛, 內閣首輔嚴良,禮部尚書黃珂,榜眼徐明, 探花林海榮, 我父親,你祖父顧臨等……”他說到顧臨時,腦子裡又浮現出顧晗清麗的容顏, 笑起來略微羞澀……桃花眸一暗, 真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她已經嫁人了, 又是好友的妻子,怎容他一直念念不忘?
但是,人本身就是矛盾和奇怪的綜合體物種。你越壓製著自己不去想什麼,去忘記什麼……心中的情緒反而會更熱烈,記憶也更清晰。
“嗯?”
張居齡抬眼去看楊若。他為什麼說了一半又停下了。
“大致就這麼多吧。”楊若扭過頭,表情有些生硬:“這些人裡麵分為三派,裕王爺,淩王爺和中間派。中間派又稱為保皇派,就是隻忠於聖上的。你是新晉狀元郎,又初入官場,我和你多說幾句……待會進去後,肯定有很多人會和你搭腔,你回話時心裡多少也能有個譜。”
難得他如此地幫自己,張居齡對著楊若拱手:“多謝你的提點,我都記下了。”楊若家世好,從小又天資卓越,一路順風順水地,就養成了他真性情、灑脫不羈的性子。
“和我還客氣?”
楊若笑了笑,去攬張居齡的肩膀。
張居齡看了看他的手臂,徑直往前走,第一次沒有彈開。
裕王府作為準太子的府邸,裝飾自然是華麗、精致,極具皇家氣派。其間,亭台軒榭、樓閣交錯,建築布局分為東、中、西三路,每路都是按照由南至北的中軸線安置了多進的四合院。
紅牆,綠琉璃瓦。
富貴、威嚴。
裕王是在中路的韻陽殿擺的宴席,院內多植鬆柏,蒼翠挺拔、高大參天。頗有靜穆之感。
張居齡和楊若到了韻陽殿,找位置坐下。
天色漸晚,各路人員也陸陸續續地來了,宴席之處熱鬨非凡。燭火閃耀,絲竹之音,觥籌交錯。各色係鮮花簇擁。再有穿梭在周圍清秀妙齡的侍女……場景真可謂闊綽豪奢。
王致遠進來後,和熟人打過招呼,便坐在了楊若的旁邊。
“世子爺,你可是來晚了?”楊若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和王致遠說道:“怎麼沒有見到二世子?”
“提他做什麼。”王致遠想起王致名一副不著調的樣子就生氣,滿了一杯酒和楊若、張居齡碰了一下,喝個精光,“裕王爺作為東道主還沒有到,我也不算晚。”
“這確實是的。”楊若哈哈大笑:“你說的對。”
顧臨是和黃珂一起過來的,坐去了裕王右下首指定的位置。
菜一個接一個地往上端,張居齡握著酒杯觀察此次的來賓。主位上的位置空著,不用想是裕王爺的。右下首的位置差不多坐滿了。而左下首緊挨著裕王爺的卻空著兩個位置,其中有一個必定是淩王爺朱高知的,那另外一個呢?他看了一圈,發現嚴良還沒有到。以嚴良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居淩王爺之下的位置非他莫屬。
“……你看什麼呢?”楊若咬了一口椒鹽雪花酥,唇齒留香:“還彆說,裕王府的甜點做的真不錯。”
“沒看什麼。”張居齡回了楊若,把麵前的蘋果塔也端給他,“你吃吧。”
“謝謝狀元郎。”
楊若盯著由蜂蜜淋過的蘋果薄片,桃花眸彎成了月牙。
榜眼徐明、探花林海榮也過來和張居齡打招呼。三人參加恩榮宴的時候坐在一個桌上吃過飯。
張居齡就笑了笑,客氣地言談了幾句。
都是正當年紀的翩翩男兒,新科狀元、榜眼、探花他們仨站在一起,笑吟吟的,儼然一道好風景。很多人都探過頭看。
張居齡倒無所謂,被看的多了,也習慣了。徐明又小些,才滿十七歲,圓圓的娃娃臉很快就臊紅了。
楊若看了一眼徐明,總覺得他很熟悉,卻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問道:“徐榜眼,你祖籍哪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