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弘玉覺得自己簡直莫名其妙,他打起折扇用力的朝著自己撲了幾下,做好心理建設之後,總算抬起了頭來,誰想這一抬頭,好死不死又對上了溫訣的視線。
好容易平靜些許的心情,又徹底混亂了起來。
“本殿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辦,就先走了。”殷弘玉覺得這房間裡簡直待不住了,如是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南熙瞧著那急匆匆的背影,撓了撓頭發:“七殿下這是……怎麼了?”
“不知。”溫訣隨口道了句,然後主動接過南熙手中的藥碗喝了下去。
入夜後溫訣回去彆院,殷無咎恰好醒了,正在問江錦安自己師父去了哪裡,江錦安麵上為難,溫訣沒等他答話,便邁步走了進去。
江錦安瞧見他,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殷無咎一連病了三天,身體才將將恢複好了,一下床他便惦記著要練功,溫訣說:“練功不急,等你徹底恢複再說,現在給你安排了其他的任務。”
殷無咎說:“什麼任務?”
溫訣帶著殷無咎去到書房,像第一次教他讀書認字時
般,將新備的筆墨紙硯還有一遝書冊在他麵前擺開,讓他開始學習練字。
練字就練字,殷無咎二話不說就開乾了。
“握筆的姿勢不對。”
“手彆晃。”
“筆提起些。”
“寫慢點,急什麼……”
溫訣剛開始教殷無咎認字那會兒,為了培養小孩的興趣,對方寫啥樣他都誇,整的殷無咎還真以為他那幾個東倒西歪的破字兒有多漂亮了,結果現在每寫一筆便被溫訣糾正一次,他才恍然明白了什麼。
小孩仰頭一臉委屈的看著溫訣:“師父,您這是在懲罰無咎嗎?”
溫訣說:“為你好。”
“可是師父,字兒能認不就行了,為何非得寫的好看啊?”小孩的語氣裡帶著十足的挫敗感。
溫訣翻出條帕子丟在他麵前:“先把臉擦乾淨了。”
殷無咎愣了下,拿起帕子在臉上胡亂抹了把,拿下來一看,白色的帕子上沾了大片的黑,他於是又抬手擦了擦。
溫訣見他動作毫無章法,一張好容易養的白嫩起來的小臉給他越擦越花,實在看不下去了,拿過手帕親自給他擦了一遍。
收起帕子時道:“你心浮氣躁,衝動魯莽,書法一藝最能平心靜氣,養性修身,於你絕無壞處。”
殷無咎撇了撇嘴,嘴上不敢反駁,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覺得自家師父將這事兒說的太玄乎了。
不就寫幾個字嘛,還能修身養性了!
溫訣一眼便看穿了小家夥的心思,無動於衷的將一本《幼學瓊林》放到對方麵前:“月末之前,抄足三遍,為師要看到你的進步。”
這《幼學瓊林》並不是多麼深刻的讀物,但是內容廣博,包羅萬象,堪稱古代版百科全書,也不是溫訣隨手挑的。
這本書統共兩萬多字,按照現在的印刊標準來說,絕對算少的,但古時印刷的字比較大,導致這書也不算薄,殷無咎一看心中便有些抗拒,但見師父語氣嚴肅,加之他之前才闖了禍,也不敢如從前一般討價還價,隻得老老實實應承下來。
用早飯時,溫訣察覺到有外人進了宅子裡,厲聲問了一句,半晌,一個小孩從門外伸出了個圓乎乎的腦袋。
溫訣還沒問那人是誰,殷無咎便揚著聲音喚了一聲:
“胖虎。”
胖虎從門後走出來,見飯廳裡的人都看著自己,難免有些不好意思,手在身上抹了抹,解釋道:“我剛敲門,沒人應,又見門沒關,便自己進來了。”
殷無咎哪會在意這些,走過去扯著他進來:“你沒事吧?”
胖虎說:“我那天就是餓暈了,倒是你,好幾日未去學堂了!”他早就想過來看看的,但是他家裡人不讓,去個學堂還天天早送晚接的,今兒是他阿爹阿娘外出采買,又恰碰上學堂放假,他這才偷溜過來的。
殷無咎說:“我染了風寒,不過現在已經全好了,你吃了嗎,在我家吃飯啊?”
胖虎表示已經吃過了,並且還塞給殷無咎一個大大的油紙包,說是他娘早上做的香芹牛肉餡兒的煎餅。
溫訣之前隔著屏風,並沒有瞧見這胖虎的模樣,但那人早上在將軍府外是見過的,溫訣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兒,這孩子還能惦記著殷無咎。
瞧著又憨又莽,倒是個極講義氣的。
等小孩被殷無咎拉到餐桌上坐了,溫訣問道:“你叫什麼?”
胖虎原本見他打扮奇怪,是有點懼的,但聽他語氣溫和,那點子不安頓時就跑沒影兒了:“我叫賀毅陽,同學們都叫我胖虎,你也可以這麼叫,對了,你是殷無咎的……”
“這是我師父,這位是江爺爺,這是江爺爺的孫子。”殷無咎搶過話頭道,連帶著將在坐的江伯與江錦安也介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