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1 / 2)

他印象當中的溫崇洲,淡情寡性,漠然幽沉,一顆心仿佛鐵鑄的般,殷弘玉一直以為,這世界上壓根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撼動他的,直到那一天他才發現,原來他也會驚慌、會害怕,會傷心痛苦,會為了一個人而情緒失控、歇斯底裡!

即便那個人,上一秒還險些將一柄利刃刺進他的胸膛,他的溫柔,也隻願為他而展露。

溫訣見他沉著臉坐在那裡,沒有再繼續接他的話,他給對方倒了一杯水,然後說:“失陪一下。”

殷弘玉抬頭看他,問:“你乾什麼去?”

溫訣道:“我換身衣裳。”他這裡衣外衣腰帶全壞了,總不能就這麼一直用手捂著。

殷弘玉見他轉身往屏風後去時,手中還握著殷無咎剛剛給他的那盒藥膏,眼中神情愈發黯淡了幾分。

他在桌邊坐了片刻,見溫訣還未出來,也起身朝著屏風後走了過去。

但見男人換了身樸素的棉質長袍,前襟未斂,正用右手食指挖了一小團藥膏,往腰腹抹去。

“這麼點傷,本王以為你不會放在眼裡的。”

溫訣指尖微頓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於他的突然出現,但卻並未抬頭,等到將那藥膏抹勻了,才淡淡應了句:“的確是不值一提。”

殷弘玉冷哼一聲:“你倒是聽他的話!”

溫訣知道殷弘玉對自己的心思,無意刺激他,所以才沒說的太過直白,但就是這樣,殷弘玉還是聽懂了。

——溫決的意思是,這傷他不在意,但殷無咎在意,所以他才重視。

溫訣沒接他的話。

殷弘玉視線往上,重新回到了男人胸前半隱半現的那道傷疤上,這傷疤,是溫訣大婚那日殷無咎刺的。

“對著一道不痛不癢的劃痕緊張成那副樣子,卻又親手在你的心上捅刀子,你不覺得,這很好笑嗎?”

溫訣弄了一截紗布將剛上過藥的地方裹住,然後將衣裳一層層的攏起,係上了腰帶。

“他隻是不知道。”他抬起頭來,深邃的一雙眼淡然、平靜,細看又會發現寬和中裹挾著幾分不自覺的溫柔,雖是看著殷弘玉,但殷弘玉心中卻清楚,那溫柔,不是給他的!

“是啊,他的確不知道,他若知道了,豈不得瘋了麼?”殷弘玉語氣難掩嘲諷,“親手養大自己的人,其實是自己的‘仇人‘,任誰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呢?”

他說這話時,言辭並不激烈,但每一句都充滿了殺傷力,恍若刀子紮在溫訣的心上,同時,也紮在他自己的心上。

殷弘玉盯著溫訣那張完美到沒有半分死角的臉,眼裡癡迷與痛苦交織著,他緩緩的朝著溫訣走過去,然後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那張臉。

但在即將觸碰到時,卻被溫訣抬手抓住了手。

殷弘玉掙紮了兩下,沒掙紮開,然後就使了大力。

原本輕柔的動作變得激烈起來。

以殷弘玉對溫崇洲身手的認知,他壓根不是對方的對手,正因如此,所以他掙紮時幾乎用儘了全力,但叫他沒想到的是,竟然一下,就被他掙脫了。

他看著自己恢複自由的手,呆愣了一下,然後一隻手按住溫訣的肩膀,另一隻手整個覆在了溫訣的麵頰上。

掌心頓時傳來一股溫暖的、柔軟的觸感。

那感覺那麼真實,卻又那麼的不真實。

摸都摸了,溫訣又不是女人,也隻能隨他去了。

他的臉,真的好好兒的,甚至連丁點的瑕疵也無!

殷弘玉一顆心因為這個認知而欣喜雀躍著,可一方麵又覺得難以置信,他指尖動了動,然後微微曲起,用力的捏了捏溫訣的臉,在他鬆手時,男人的臉上出現了個明顯的紅印兒。

一個五官硬朗、麵無表情的男人,長了張這樣白玉無瑕的臉,本來就已足夠吸睛的了,而此刻,這張不苟言笑的俊美麵龐上還被人捏出了一個紅通通的指印兒,這種兩級反差給人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殷弘玉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輕聲說道:“你這張臉,從來就沒有受傷過……我們全都被你騙了!”

比起嚴重的燒傷被徹底治愈,殷弘玉的這個腦洞的確更有說服力,所以溫訣沒有糾正他的想法。

——既然他這麼認為,那就讓他這麼認為好了。

“認識這麼多年,我從未看懂過你。”青年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力與苦澀,“溫崇洲,你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始終記得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大皇兄派人前去殺害他那個自小流落民間的九弟,結果被溫崇洲阻止了。

那小孩誤以為人是溫崇洲害死了自己的爺爺,他也不解釋什麼,麵上冷冷淡淡的說著救人不過一時興致,並不在乎對方日後的死活,可是背地裡,他卻替那孩子偽造了身份,精心的將其教養成人。

殷弘玉那時候也曾捕捉到過一些蛛絲馬跡的,可因為過於不合常理而並未深究,如今知道結果方才驚覺,原來他曾經覺得自己想多了的那些事,竟然都是真實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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