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鬆給溫訣上藥的時候,動作十分小心,可溫訣還是痛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等到藥上完了,又過去一炷香,那痛感方才漸漸消失。
可是身體的痛消減了,心上的痛卻愈發明顯起來。
“陛下,謝大人、唐大人來了。”
殷無咎心中一動,立馬抬起頭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又迅速斂了麵上神情,淡淡道:“宣。”
“臣叩見陛下。”
“平身。”
免了二人的禮,殷無咎終究按捺不住的問出了心中牽掛的事:“有消息了嗎?”
“臣等無能,沒有尋到溫將軍的消息。”
殷無咎麵色一瞬就沉了下去:“那你們回來做什麼?”
唐登說:“陛下,我等已經搜遍了整個皇城,卻找不到半分蹤跡,這若是活人還好,可溫將軍他已經……這屍體若是被人埋了或者沉塘,我們要如何——”
“住口!”殷無咎沒等他說完,厲聲喝止了他的話,他原本是要發怒的,可忽然思緒一轉,心裡又了另外的主意:“既然街上、客棧、民宅都找不到,那就去搜查近日城中所有的新墳以及湖水河道。
“陛下,帝京這麼大,每日逝世的人數不勝數,這麼找下去,引起朝臣不滿是小,民心動蕩是大啊!”謝淩霜與溫崇洲共事多年,雖然很多時候無法理解甚至不能接受對方的行為,可說實在的,他心裡是將溫決當做朋友的,並且十分欽佩於他的軍事於政治才能,在知道溫崇洲的另一重身份,以及他暗地裡所做的一切之後,謝淩霜對溫訣的感情更是變得十分複雜了。
他其實也希望能找回溫訣的屍體好好安葬了,可是帝京這麼大,找一個活人尚且難如登天,更何況是一具能夠任人處置乃至宰割的死屍,倘若偷走屍體的人有心隱藏、或是將屍體毀壞,他們找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哎,老溫啊老溫,你說你,到底得罪了人家什麼啊,讓人這麼恨你,人都死了,還要將屍體偷了!
“我讓你們繼續找,找不到他,你們就彆回來了。”
隻是很顯然,他們的勸說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在殷無咎的堅持之下,是以最後,官兵們的遍地搜查演變成了逮著可疑之人就抓回去審問。
結果幾日之內,溫決沒找到,卻抓了一大批雞鳴狗盜、謀財害命的作惡之人。
這一天,謝淩霜正逮著一隊人馬親自巡街,看到一小酒館大白天的就開始打烊關門,條件反射上去逮著人詢問,本來這完全是出於習慣,誰想那小青年瞧著他像見了鬼似的,險些彈出三丈外。
“你慌什麼?”謝淩霜道。
因為落空的次數太多了,他這時候雖然還在抓人,但已經不怎麼會將街上那些可疑的人與溫訣的失蹤聯係到一起了。
“沒,沒有。”小鬆結結巴巴的道。
“沒有?本大人看你是做賊心虛吧?”謝淩霜眯了眯眼,“你要不願意說,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小鬆一聽他們要帶走自己,心蹭蹭的就往下沉,不過他倒也不是那完全不經事的人,努力調整了一下,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官爺,小人爺爺身子不適,所以小人才不得已提早關門的,這些天街上天天有官兵,前些日子還將小人這店子翻的一團糟,小人當時被嚇壞了,所以現在,一瞧見官爺們,難免便有些打怵,還請官爺莫怪!”
“你爺爺病了,得的什麼病……等等,我怎麼瞧著你怎麼有些眼熟啊?”
小鬆強自鎮定道:“官爺莫非以前也來我這小館子裡吃過飯?”
“並沒有……本大人想起來了,你以前是天香樓的小夥計”謝淩霜盯著小鬆的眼神清明淩厲。
小鬆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掌心都汗濕了:“小人從前確實在天香樓做過夥計。”對方都認出來了,他再撒謊的話,隻會更加惹人懷疑,不,這人不是那日在天香樓與恩公同行的公子嗎?
他是恩公的朋友嗎?他一直在搜查公子的下落,是為了什麼?
小鬆心中一時充滿了疑問,因為不清楚對方是敵是友,他也不敢貿然暴露什麼,隻希望這人快快放過自己。
心中正默默祈禱呢,就聽男人道:“你爺爺的病還沒好嗎?”
話題跳的太快,小鬆一時沒跟上他的節奏,頓了頓,才回道:“年紀大了,想好全,總是不容易的。”
謝淩霜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小子孝順,本大人也不為難你了。”
“謝大人開恩。”
小鬆看著謝淩霜帶著那隊官兵走遠,狠狠鬆了口氣,然後手腳麻利的插上最後一塊門板,快步往後院走去。
謝淩霜邁著步子,行至一拐角處,忽然停了下來。
身後他的心腹問道:“大人,您又有什麼新的發現了嗎?”
謝淩霜視線落在那小酒館前緊閉的門扉上,道:“你潛進去,仔細盯著那小子,看看他是否有何異動?”謝淩霜一開始見小鬆看自己那麼緊張還沒懷疑他,但在認出他之後,心裡倒是就有了懷疑。
他那麼緊張,而且還與溫訣認識,很有可能真的藏了溫決的屍體。
雖然不知動機為何,但好容易抓到了一點蛛絲馬跡,謝淩霜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過了。:,,.